吕易:“……你吃错药了吧?”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唐子豪的手给扒下来,吕易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像安置一个洋娃娃一样把他放在了椅子上。
“你是不是摔傻了?喂?”吕易把唐子豪的脸拍了拍,后者两眼无神地看着地。
“你怎么了?不是真的傻了吧?那也好,你要是傻到不能进食,青团子我可以自己吃了。”
唐子豪仍是一言不发。
阳光打在唐子豪的发丝上,把原本发黄的颜色变成了耀眼的橙红。
他的刘海杂乱分散,遮住大半张额头,凌乱得有些好看。
吕易这样看着,竟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像摸猫咪的头一样。而唐子豪极其配合地把脖子微微一缩,被安抚地很自在。
吕易:“没事了?晒晒太阳吧。”
唐子豪对着虚空吐出一口白气,把脸埋在领子里,用眼睫毛一个劲地刷着毛领边缘。
“哦。”
“终于肯搭理我了。痛么?”
“不痛。”领子里面发出闷闷的声音,“有点痒。吕易……”
“嗯?”
“你过来一点,我想抱着你。”
“……等下有人来怎么办?”
“不管他们,你过来。”
吕易脚下生根,并未做出任何行动。院子里偶有穿林打叶声,一个不明物体从空中坠落,沿途惊起树叶,哗哗一阵响。
最后尘埃落定沾了地,定睛一看,是一个稍显土气的贝雷帽。
之后便有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从楼上杀下来,一个风也似的女子散乱着头发、衣衫不整,不顾一切地把她的帽子捡起来护在怀里。
这女人不大年轻,瘦瘦小小的,正一个劲地看着俩人发抖。
唐子豪木然把头转向一边,把头埋得更低了,过了一会儿,似是觉得这样太过憋屈,他终于舍得吹吹风,迎着太阳叹了口气。
那女人被冷落,悻悻走掉了,而吕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心疼。
他用指甲在院子里大石板的青苔上刻字。
唐子豪:“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
“就到附近转转,这里太闷。”
吕易露出掌握历史的微笑,同时指甲在青苔上一笔划出、迂回、转折、回收。
唐子豪:“看起来,是我爸又把门给锁上了?”
“没错。”
“他想得可真周到。一个疯子一个瘸子,他还担心我们逃出去么?”
“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呢。”吕易志得意满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把手收回来,对着青苔上自己的大作打量几番,悠然道:“生如陌上尘飘渺无根蒂,死不能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倒不如趁着人财未两空,来过一过什么黄金时代,毕竟岁月不待人。”
唐子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岁月不待人,那人也不待人么?”
“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人。”
“有讲究么?”唐子豪苦笑,“我老爹要死要活爱了我妈那么多年,还不是被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挖了墙角。我总以为我妈封建得很,看来是我错了。我老爹神情恍惚借酒浇愁这几年,也没见想出什么不虚度光阴的法子,空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所以人往往也不可信,我爸他逼自己信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得承认,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那不还有你吗?”
“我?”
“你从未放弃过他。包括你妈,你没有放弃过。”
“呵,那是没有,我做梦都念着他们呢。不过你觉得,我爸要是从‘丢儿子’和‘丢老婆’当中选一个,他会选哪个?”
“要是我,我就都不选。”
“是的,”唐子豪把脚微微一挪,一阵酥麻爬上了腿,“所以现在我俩都没离开他。我妈是彻底不记得他了,可是他儿子在这里等着给他养老送终呢,也没见他多高兴,说白了就是心里没我。有人待,那也要自己看得起那人才行。”
“这里晒不到太阳了。”吕易话锋一转,推着唐子豪的轮子挪到了一个阳光稍微充足的地方。
后者手指微微抽动几下,鼻子一紧,望向身边人的眼睛瞬间已是通红。
唐子豪皮肤生得莹白如玉,五官虽不至于不可挑剔,但干净清爽到了极致,这样一来,使他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梨花带雨”。
好一朵梨花,雨中花。
唐子豪把手覆在吕易的手背,轻声说:“可以了。”
“可以了吗?”
“嗯。”
“那就这里吧。”
唐子豪说着,径自把吕易的手抬起来,在上面落了一个吻。
后者受宠若惊地颤抖了两下,却没有收回去。
唐子豪:“吕易,岁月不待人,那人还会待人么?”
“会的。”吕易垂眼吐了一口气,蹲下去,让唐子豪看起来像比他高了一截,与此同时反客为主地把对方的手攥紧了。
吕易:“今年冬天好冷,过不久应该快下雪了。”
“北方人,我还以为你不稀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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