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盼子唇角颤动,过了大约两分钟,才低头道:“他年纪虽小,但性格很恶劣。他知道自己是家里最受宠的一个,而我不是,就经常把闯的祸推到我身上。反正他病弱,我健壮,偷钱、摔碎碗这些事理应是我做的。他需要钱时就找我要,但我哪里有钱,他居然怂恿我去朋友家里偷……”
花崇拧眉,思考她话中的真假。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假的,但事实确实如此。”钱盼子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当年出事之后,很多人都说钱毛江、罗昊活该,定是遭人报复。他们又说钱庆是无辜的,多可怜的小孩儿。可能只有我明白,钱庆必然也是惹到了谁。”
“你想过是谁吗?”花崇问。
“我刚才说过,我不知道他交了什么朋友。”钱盼子抬首,“但既然他和钱毛江死在一起,我想,他与钱毛江说不定一起做过什么事。”
此时,钱盼子的一双儿女回来了,龙凤胎,女孩相貌普通,男孩长得更可爱一些。
钱盼子神情一下就变了,变得温柔和蔼,她一手牵着一个,让两人去厨房洗手。
柳至秦听见她说:“莲莲,妈妈给你买了新裙子。”
“妈妈你偏心!军军怎么没有新衣服!”男孩说。
“哪有!”女孩说:“上周妈妈带你去踢足球,就没带我去!”
“妈妈没有偏心。”钱盼子道:“女孩儿和男孩儿的成长方式本来就不一样,将来你们会明白的。”
?
离开钱盼子的家,天已经黑了。柳至秦开车,花崇坐在副驾。
“我有点意外。”花崇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钱盼子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钱庆也和我们了解的不一样。”柳至秦说,“一个病弱的小孩,外表乖顺,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好小孩。但这好小孩心里,说不定住着一个不输钱毛江的‘小恶魔’。”
“如果钱盼子没有撒谎,那钱毛江和钱庆的死就能联系起来了。”花崇放下车窗,将夏末的夜风放进来。
“我主观地认为,她没有撒谎。”柳至秦说。
“为什么?”
“她对一双儿女的态度,让我觉得她是个好母亲。”
花崇笑,“好母亲就不会撒谎吗?”
“难说。”柳至秦道:“所以这只是我很主观的看法。”
“那真巧,我的主观看法和你的一致。”
花崇刚说完,柳至秦的手机就响了。
“是张贸。”柳至秦看了一眼说。
“那你专心开车,我来接。”花崇说着就划开接听键。
张贸的声音登时窜出:“小柳哥,花队呢?”
“是我。”花崇说:“什么事?”
“花队?花队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花崇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好像没电了。
张贸刚才的声音很急,一听就是有重要的事。他也没跟对方胡扯,问:“出什么事了?”
“陈队打来电话,让我们先放下这边的案子,赶紧回去!”
“来案子了?”
“嗯!有人在明洛区炮弹厂的防空洞里,发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花崇:你看看你,车都不会挑。柳至秦:我会开就行了。
第77章 镜像(11)
明洛区最东边的昭蚌街,曾经建有整个函省最大的炮弹生产厂。上世纪末,炮弹厂从主城迁出,转移到郊区,工人、设备、弹药分批撤走,厂房被推倒,但用于堆放弹药的防空洞却保留了下来。
那些防空洞不是炮弹厂修建的,而是几十年前,人们在战火中为了躲避空袭,夜以继日挖掘而成。和平时期,防空洞失去了本来的作用。70年代,炮弹厂建立后,就征用了临近的四个防空洞,将其划入厂区之内,用作库房。
随着城市不断发展,明洛区成了洛城的富人聚居地,中心区域别墅一栋连着一栋,配套设施水准极高,而本就在边缘地带的昭蚌街更加被边缘化,成了明洛区一块难看的牛皮藓。如今,很多生活在明洛区的人要么根本没听说过昭蚌街,要么认为昭蚌街不算主城的一部分,顶多算个城乡结合部。
因为政策原因,昭蚌街始终未被纳入主城改造范围,防空洞还在,老旧的楼房也在,不过住在那儿的人,却换了一拨又一拨。
明洛区服务业发达,需要大量人力。这些服务行业的从业者多是外乡人,断然租不起明洛区的天价精装房。西边富康区的破旧老房倒是租得起,但两区一东一西,虽有地铁相连,每日往返也着实不方便。
所以很多人,选择住在富人们眼中的城乡结合部——昭蚌街。
陈广孝今年33岁,带着老婆何小苗从农村来洛城打工已有十多年。他们没什么文化,初中毕业后就没再念书,刚到洛城时只能在餐馆当服务员、在足浴房给人做按摩,后来攒了一些钱,才开始自己当老板,最初是在富康区盘了个小门面,白天卖酥肉油饼,晚上卖烧烤。五年前,陈广孝半夜接到明洛区的订单,对方直接给了他1000块钱,让他无论如何把辣烤美蛙送过去。他跑了一趟,才发现明洛区营业到深夜的餐饮店极少,更没有其他几个区随处可见的“苍蝇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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