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最后一次拍到范淼是6点47分,当时他正在一个露天水吧旁边和盛飞翔说话。”袁昊一边说一边播放视频,“周围有很多人,但没有看到周良佳。”
“周良佳为什么会和他俩走散?”肖诚心问。
袁昊摸了摸鼻梁。显然,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继续。”花崇道。
“我在监控里找到了许升。他没有撒谎,在骚动发生之前,他一直在主舞台边。”袁昊说:“不过花队,你让我查袁菲菲的行踪,我只看到她在5点58分离开‘山味堂’,之后再一次被拍到时已经是10点23分,在‘山味堂’对面的街上。那时山上已经出事了,大量游客正在往村里赶。”
“她消失了4个多小时?”张贸看向花崇,“这不对啊,她如果按她自己所说,在村子里散步赏景,那没有理由不被摄像头拍到啊!她刻意避开了所有摄像头?她根本不在村里,而是上了山?这两种情况都很可疑啊!”
花崇“嗯”了一声,接着问:“还有呢?已经排除了多少人的作案可能?”
“事发时,大部分游客和村民都有不在场证明。”袁昊说:“初步调查下来,一共有26人行踪不明,袁菲菲在这26人里。”
“那其余人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肖诚心问得没什么底气,悄悄斜了花崇一眼。
“去安排吧。”花崇不像夜里赶来时那么严厉,甚至还笑了笑,“肖队,今天辛苦了。”
肖诚心睁大眼,受宠若惊。
花崇说:“安抚那么多群众,让他们配合调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做得很好。”
肖诚心鼻孔鼓了鼓,有点得意,又有点委屈。
花崇没有继续夸奖他,转向其他人,“现在划出了嫌疑人的范围,就一个一个去查。凶手狡猾,并且具有反社会人格,只要发现谁有疑点,就立即汇报给我。”
散会后,队员们一边讨论一边离开。肖诚心走在最前面,风风火火的,看上去非常有干劲。
柳至秦也站起来,脚步刚一动,手腕就被花崇抓住。
“嗯?”他低下头,有些诧异。
花崇收回手,“你别急着走。”
被碰触的手腕传来一阵热度,柳至秦本能地抬起摸了摸。
刚才,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坐得太久,想站起来活动一下而已。
花崇居然以为他想先溜。
“我不走。”他说,“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花崇马上进入状态,“你查到了什么?”
“我查过他们五个人最近的通讯以及上网记录。”柳至秦说:“这次集体旅行,是袁菲菲极力推动的。她在一个月以前,就订好了‘山味堂’的房间。而且,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来到洛观村。”
第86章 镜像(20)
警室的灯光比“山味堂”客房里的落地灯亮了许多,且无法调节,打开时亮如白昼,关掉后黑暗陡然降临。
袁菲菲作为重要的案件相关人士,既不能离开洛观村,也暂时不能回到“山味堂”。晚间的一次问询结束后,一名警员将她带到走廊尽头的警室,告诉她不能擅自离开,接着关上了门。她先是愣愣地坐在一张靠椅上,而后抬起双脚,双手抱住小腿,受不了灯光似的将脸埋进膝盖。
但这个姿势并未维持太久。
片刻,她慌张地从靠椅上跳下来,踉踉跄跄冲到门边,“啪”一声关掉了天花板上的灯。
一瞬间,光明被漆黑替代,房间里充斥着急促的呼吸声与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黑暗里本该什么都看不到,门缝与窗帘未完全拉上的窗户却渗进来些许光亮,将存在于这方狭小空间里的一切变得影影幢幢。
她紧紧靠着墙壁,十指曲起,指尖几乎要嵌进墙壁中,指甲与墙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黑暗中燃起了一团黑色的火,火里挣扎着五个矮小的身影,似乎是五个痛苦的小男孩。几秒后,五个身影渐渐融合,就像被烧化的铁水。不久,影子再次改变形态,分裂成三个成年人。他们匍匐在地上,一边哭嚎,一边向她伸出手,仿佛在说——袁菲菲,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那三个人只有轮廓,但她知道,他们正是被烧死的周良佳、范淼、盛飞翔!
她颤抖着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来。她感到自己难以动弹,阴森的凉气从脚底涌向全身,不多时,似乎连头皮都冻得发麻。
她再也承受不住,一边低声抽泣,一边摸索着按下顶灯的开关。
灼眼的光明再次占据警室的每一寸角落。她惊恐万分地张望,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泪。
房间里没有黑色的火,也没有死在村小的五个小男孩,更没有被烧死的三名同伴。
一切都是幻觉!
她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颤栗,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痛苦至极的拷问。
警室一角的红外摄像头记录下了她的所有情绪变化。
??
花崇扫一眼显示屏,右手撑住下巴,“上午跟她接触时,我问过一个问题——这次旅行是谁的主意。她支支吾吾,说大家很早以前就想出来玩一回,只是苦于时间约不到一块儿。当时她眼珠一直在动,不敢与我对视。现在看来,她撒的谎显然不止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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