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崇拨弄着打火机,说:“离开七院的时候,他看到吕可了。那个时间点,吕可应该是下了夜班正准备回家。”
柳至秦皱起眉,“也就是说,张贸正好在吕可遇害前不久,与吕可打过照面?”
“他在车上,吕可从车边路过。应该是他看到了吕可,但吕可并没有注意到他。”花崇叹气,“他说他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却最终忽略了,没跟我打商量,也没能救下被害者。他很自责,觉得吕可遇害,责任在他。现在正一个人窝在痕检科的小办公室里,不肯出来。”
“和他完全没有关系。”柳至秦摇了摇头,斜倚在桌边,冷静得与冷酷无异,“他只是碰巧在案发前遇到了被害人而已,他并不知道对方会遭遇不测。”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毕竟是个年轻,又没什么经验的警察,来重案组的时间也不长。”花崇说:“他这个年纪的人,最容易血气方刚,逮着个事儿就往肩上扛,扛上了就不放,明明不是自己的责任,却就是舍不得放。”
柳至秦侧过身子,眼中的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花崇抬起头,“怎么?”
“你其实也一样。”柳至秦垂眸看着他,目光像一层浸满温度的薄纱,将他轻轻包裹起来。
花崇看着柳至秦眼底的自己,竟是愣了片刻,才别开视线,笑道:“我跟他一个年纪时还差不多。还有,上次不是说过吗?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当初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差不多就是他那个年纪吧?”柳至秦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目光依旧柔软深邃。
说话间,他靠近了些,仍然是斜倚在桌沿,不过现在这个距离,抬手就能摸到花崇的脸。
花崇倒也不躲,半扬着脸,“那时候你还是个军校没毕业的小孩儿。”
柳至秦弯着唇角,“小孩儿不至于吧,我当时已经比你高了。”
“你确定?”
“确定啊,我后来没有再长过了。”
花崇想起那时看到的柳至秦,的确个头很高,就是太瘦了,单薄的少年一个,身材远不如现在。
现在……
走神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下落,滑到柳至秦腹部。那儿有一片线条分明的腹肌,花崇想,夏天在特警支队的格斗训练馆切磋时,自己还有意无意地摸过几回。
当时并不知道会与柳至秦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琢磨清楚。
“花队。”
“嗯?”
花崇刚一抬眼,唇畔就被吻了一下。和上次不同,这个吻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一碰即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柳至秦站直,脸上不见“使坏”之后的表情,坦坦荡荡的,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做。
花崇下意识抿住唇,接着又松开,“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张贸夜里在七院看到被害人吕可,现在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柳至秦亲是亲着了,大脑还难得地保持着清醒,“还有医院里盛传的迷信谣言。”
花崇撑着一边脸颊,想了一会儿,“三起割喉案,假设杀害尹子乔的凶手是A,杀害罗行善和吕可的凶手是B。那么在凶手B犯下的凶杀案中,罗行善是已知的第一名受害者,吕可是第二名。但难说凶手B以前没有杀过人。去安排一下,把过去三年间的失踪案整理出来,先重点查最近半年的失踪者。”
“我这就去。”
“等我说完。”花崇又道:“你别亲自去查,交给其他人去做。你得跟我一起调查吕可和罗行善。两名被害人的颈部都被割了二十多刀,创口明显带有泄愤情绪,凶手肯定是因为某个原因向他们实施报复。他俩有一个共同点,只要找到这个共同点,我们就能明确凶手的作案动机。”
??
吕可死了,深夜下班被割喉,惨死在离家仅有百来米远的巷道里——消息甫一传到七院,整个妇产科就几乎炸了锅。
谁都知道,蓝靖跳楼自杀的时候,吕可正好值班,并且是蓝靖的管床护士。蓝靖入院接受治疗后,她似乎是与蓝靖接触最频繁的护士。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刑警们处,已经彻底变了样。
“吕可做事很细心,在我们科干了好几年,从来没有犯过错。”一名护士说:“14床……就那个自杀的蓝靖,性格古怪,可能也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年纪轻轻患癌吧,对护士、护工谁都没个好脸色。我听说她还骂过吕可,怪吕可换留置针时把她给弄痛了。吕可脾气好,没有和她起过什么争执,总是安慰她、劝她。她跳楼那天,正好轮到吕可值班,当然还有其他人啦。大家都说,她瞪了吕可,瞪了很久。”
“蓝靖瞪的不止吕可,主要瞪的也不是吕可,是王姐。当时我们聚在一起聊天,王姐正好说到她的病情,被她听到了。后来她瞪完王姐之后,把我们几个人都瞪了。”蓝靖出事时在场的一名护士说,“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都没往心里去,没过多久她就从回廊上跳下去了。这事怎么说,还是挺邪乎的,我想起来心里都有些起毛。蓝靖自杀之后,我觉得吕可情绪一直不对,像在害怕什么一样。昨天晚上的班,我也在,她以前从来不犯错,昨晚差点把病人的药拿错了,这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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