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拿过柳至秦帮忙泡好的菊花茶,默不作声地听着。
“此外,微博上现在还能找到徐玉娇发给她们的私信。”柳至秦说着敲了敲键盘,“嫌疑人非常狡猾,‘他’就算自信不会被我们找到,也绝对不会冒险。一旦我们开始查网络这一块,最先注意到的一定是知道受害人真实身份、真实住址的人。‘他’如果既没有删掉当年征集地址的微博,也没有处理掉私信,甚至仍旧出现在徐玉娇的互关列表里,那这显然不符合‘他’表现出的性格特征。”
“那如果‘他’删掉了微博,也处理掉了私信,双向取关徐玉娇,你能查出来吗?”花崇一说完,就意识到这问题实在是强人所难。柳至秦是精通网络没错,但在没有指定目标的情况下,寻找那些已经删除的信息,简直是比大海捞针还困难。
“只要在网络上存在过,就必然留下痕迹。”柳至秦却是一脸轻松,“查是一定能查出来。对了,花队,唐苏家那张明信片你带回来了吗?”
“已经交给痕检科了。”花崇点头,“那张比较特别,是自己拍照印制的,可能会提供一些线索。”
“自己拍照印刷?那寄信地点是?”
“离北邙山不远的郑市。看样子寄信的‘一颗芹菜’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做好明信片后寄给了唐苏,邮戳上的时间是4年前的5月23日。你查一下,看ID里有‘芹菜’字样的人在不在唐苏的微博好友里。”
闻言,柳至秦神色一紧,连忙看向电脑。
“怎么了?”花崇问。
“如果这张明信片也是以梦鼾所说的方式寄送,那么唐苏应该在微博上以评论或者私信的方式给人提供过收信地址。但我记得……”
“她的微博上没有类似记录?”
“她没有给任何人发送过收信地址!”
夜色在不同的地方投下不同的影子,即便是在同一座城市里,繁华闹市区、宁静富宅区、败落老房区的黑夜都是不一样的。
道桥路路灯破败,几处明几处暗。住在这里的人能享受到的娱乐非常单调,年轻人打输赢几十块的麻将,上了年纪的人守着电视看又臭又长的连续剧。
时间的脚步匆匆向前,冷感的高楼、别具一格的艺术中心、配套设施完善的生活小区是时间给予这座城市的礼物。
但这里,却似乎被时间所遗忘。
否则生活在这里的人为什么还像上世纪一样,以最无聊的方式打发时间?
阴暗潮湿的小巷里,阴沟的臭味与小孩子的哭声混杂在一起,让忙碌了一天,匆匆归家的女白领分外烦躁。
孟小琴神色疲惫地踩过污水,脚上那双在外忙碌了一天也没有弄脏的高跟鞋,终于在此时被溅上污泥。
她躲不开这片发臭的污水。
她的眉眼落在一片阴影里,看不真切。
老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此时,她的眼中却分毫没有光彩。
东里巷的老房子没几处隔音,各家各户都以最大的音量放着老掉牙的狗血婆媳剧。
电视里的贫贱夫妻为生活而歇斯底里。
看电视的人暂时忘了没交的水电费、被老鼠啃瘸的老桌椅、碗里馊掉的咸菜,为别人杜撰的悲欢离合掉几滴可笑而荒唐的泪。
每次听到那些既酸又雷的台词,孟小琴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听着那些台词长大,因为她的母亲只会瘫在家里那张烂皮沙发上,年复一年地一边打瞌睡一边看着,聊以消磨最不值钱的光阴。
走到自家门口时,孟小琴又听到了家里的电视声。她拿出钥匙,手却顿住了。
不想进去,不想回到那个糟糕透顶的家。
但偌大一个洛城,除了这处丑陋鄙俗的地方,哪里都不是她的栖身之地。
许久,她叹了口气,将钥匙插入锁眼里。
第27章 红颜(27)
柳至秦看着显示屏,突然道:“寄信时间是4年前的5月23日,但我记得……”
花崇立马反应过来,“唐苏的微博号是4年前的12月才注册!”
柳至秦半眯起眼,“两个可能。第一,这个‘一颗芹菜’是唐苏现实里认识的人。第二,唐苏曾经还有一个微博,‘一颗芹菜’是她上一个微博里的朋友。”
“第一种可能排除。”花崇道:“这个人如果与唐苏在现实里认识,我们早就查出来了。”
“那就是唐苏曾经还有一个微博。”
“能不能查到?”
柳至秦神色微凝,食指在唐苏的笔记本电脑上敲了敲,“这台电脑是去年的新品,上网痕迹我已经看过,她没有在上面登录过‘大唐小苏’以外的号。想要查到这个号,剩下三个途径,一是找到她上一个电脑,二是去她公司和她父母家的电脑碰碰运气,三是找到知道她另一个微博的人。”
“联系企业呢?”
“4年前还没有实行实名制。”
花崇深吸一口气,“我马上去安排人手。”
柳至秦点头,“花队。”
“什么?”
“我现在觉得这个‘一颗芹菜’嫌疑很大。凶手很聪明,假设‘一颗芹菜’就是凶手,那么毫无疑问,‘他’利用唐苏中途换过微博这一点,将自己隐藏在网络背后。我们只知道‘他’给唐苏寄过明信片,却很难查到这四个字背后到底是谁。‘他’似乎对网络安全有一定的了解,说不定还非常了解。两个凶案现场,手机都丢失了,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信息是‘他’不能让我们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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