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又清静了,只剩下熟悉的脚步声。
他以为自己睡着了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听见蒋驭衡的脚步声。
帐篷门被掀开,一股寒气灌进来。岑燏缩成一团,察觉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睡袋。
“干嘛啊。”他转过身,眯眼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人,茫然道:“衡哥?”
蒋驭衡脸色凝重,眉间微皱,一把拉过睡袋的兜帽,将他整张脸罩住。他不乐意了,晃着脑袋想顶开,喉咙发出呜呜的声响,孰料屁股挨了一巴掌。他尾椎一麻,这才找回几分清醒。
蒋驭衡这巴掌打得很重,如果没有睡袋挡着,妥妥在皮肉上留下红痕。岑燏酒醒了一半,不敢动了,直到被连同睡袋抱起,才中气不足地问了句“你怎么回来了?”
蒋驭衡没理他,铁青着脸将他抱出帐篷,拉开车门扔副驾上,自己上了驾驶座,发动引擎,留下莫进等人呆站在篝火旁。
莫进愣了几秒:“岑哥这就被带走了?蒋驭衡也太霸道了吧!”
“要不你开车把他抢回来?”邢嘉道:“反正蒋驭衡开车慢,你这会儿行动还赶得上。”
莫进猛摇头:“放过我吧,我敢惹岑哥,可不敢惹岑哥的相好。”
银色超跑在林中穿行,蒋驭衡一句话都没跟岑燏说。
岑燏也不说话,缩在座位上瞄自家男人紧绷的下巴线条,心跳渐渐快起来,一个声音在脑子里晃——你看你看,你又惹他生气了。
怕吗?
好怕呀!
200多公里路程,即便上了高速公路,蒋驭衡也控制着车速。岑燏侧着身子看他,终于没忍住:“你这是开滴滴接客呢?”
“没收了。”蒋驭衡语气平淡,岑燏一听就急了,坐直身子:“不行!”
“坐好。皮痒了先在座位上蹭蹭,我这会儿没工夫收拾你。”
“你最好现在就收拾我,我……”岑燏费力地扭动,双手却死活从睡袋里抽不出来,“我操。”
蒋驭衡斜他一眼,抬手将睡袋左边的拉链往下退了几公分。岑燏松了口气,又赶着往蒋驭衡身边凑,面门却被手掌挡住。蒋驭衡没怎么用力,轻轻往他脸颊一拍:“回家得跪一夜键盘,现在不准备补个觉?”
岑燏缩回去,歪在座椅上,调整坐姿,没多久就在跪键盘的威胁下睡着了。蒋驭衡将睡袋的拉链又拉了回去,眼中不见愤怒,只有些许无奈与沉在眸心的宠爱。
到家时,蒋驭衡看他没醒,抱起他时力道很轻,他哆嗦了一下,蒋驭衡问:“冷?”
“有点儿。”他睡得迷糊,想搂着蒋驭衡,但睡袋太碍事了,双手双脚被困着,一边挣扎一边觉得自己像一条还未化出人身的蛇。
这么想着,突然有点想笑,唇角往上一扬,头上就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还笑?”
“哦,不笑了。”他假装乖巧地抿住唇,酒劲儿已经过了,瞌睡也醒了,鼻尖在蒋驭衡怀里蹭了蹭,提前讨饶:“我错了。”
蒋驭衡放了一池热水,将岑燏放进去。岑燏舒服得哼了两声,小腿就被抓住。蒋驭衡不轻不重地捏着:“痛吗?”
“不痛。”
“还嘴硬?”
“痛。”岑燏将小腿抽回来,顺势揉了揉,“也不是痛,就淋雨之后有点不舒服。”
蒋驭衡看了他一会儿,他抓住蒋驭衡的西裤,弄出一摊水渍,扬着头问:“真要收拾我啊?”
蒋驭衡不笑的时候,俊朗的五官极有威严,伸手在他头顶拍了拍:“你说呢?”
岑燏“哎”了一声,靠在浴缸壁上,双手搭在缸沿,左腿也搭了上去,懒散道:“收拾就收拾吧,岑爷受得住。”
蒋驭衡将他一个人留在浴室,找来干净的睡衣放案台上,他泡了十多分钟,起身穿好衣服,见蒋驭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沙发边的茶几上放着温水和药。
蒋驭衡朝水杯抬眼:“过来把药吃了。”
岑燏走过去,胶囊和药片一并吞下,然后蹲在蒋驭衡跟前,准备认错,却丝毫没有犯错者的惊慌和胆怯。
他张开手,搂住蒋驭衡的腰,枕在对方腿上,“我错了。”
语气与“你好啊”没差。
蒋驭衡问:“错在哪里?”
“不该背着你去渠凤山飙车,不该喝那么多酒,不该冒雨玩枪战。”
“还有呢?”
“不该骗你。”岑燏扬起头,“下午跟你说我在书店好好待着呢,其实那会儿我刚回来把车开走。”
蒋驭衡捏住他的下巴:“还有不接我的电话。”
“嗯?什么时候?我没听到。”
蒋驭衡眼色冷了一些,想将他拉起来,他一换姿势,酸胀的小腿乏力,一个没稳住,跪了下去。
膝盖撞在地毯上,他“嘶”了一声,倒也没觉得多痛。
蒋驭衡眼中闪过一缕心痛,嘴上却道:“还没到春节,叫爸爸也没有压岁钱。”
“爸爸不是在床上才叫的吗?”岑燏干脆跪坐在地毯上,双手搭在蒋驭衡膝盖上:“看我多自觉,你还没让跪呢,我就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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