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贺晓年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他为了找个男保姆,已经跑了三趟家政了,家政负责接待他的老太太从第一次见到他把脸上褶子都笑出了双层,到现在见到他脸上都没褶子,已经连正眼都不想再看他了。
她低着头摆弄手里的十字绣,有一搭无一搭地劝贺晓年:“年轻人啊,我都跟你说了,我们这儿真没有男保姆,这行里啊,就没男人干这个的,再说了,我们前几个给你推荐的保姆多好啊,那崔阿姨,是,她是嘴碎点儿,但你把孩子交她手里,咱别的不说啊,吃穿用玩儿,哪一点需要你操心了!”
贺晓年斜着身子坐在沙发里,优哉游哉翘着二郎腿,“是啊,心都被她吓碎了,拼都拼不起来,怎么操?”
大妈“哼”了一声,又说:“那人家李阿姨呢,人家干了多少年家政了,哪一家也没像你这儿,不到一个礼拜就给退回来了,人家以前别说带孩子,就是老人也伺候好几个了,都送走多少个老人了!”
贺晓年“噗哧”一声乐了,“阿姨你们打听过那些老人是怎么走的吗,别最后都是饿死的吧?东西都被李阿姨吃光了!”
大妈受不住了,“啪”地一下放下手里的绷子,“小伙子,你要这么说,咱这天儿就没法聊了,那最后那个姑娘呢,多漂亮一姑娘,人还正经幼师专业出来的呢,她不吓人吧,她不贪吃吧,你为什么也给人退了?”
为什么?因为她要勾引我!
关键是:勾引我也不是不行,但勾引得我像瀑布一样嘴里哗哗流血就不能忍!
贺晓年干咳了两声,放下二郎腿,双腿交叉伸出去,“我一男的,家里放一年轻姑娘到底不方便,所以这不是又来找您给介绍一个男保姆吗?”
“没有!给你说了,这行里就没有男的干这个的,我们也不敢招男的,一旦再给人家惹出点事儿来,这责任谁来担!”
“真没有吗,就一个都没有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我干这行都十几年了,就这么跟你说吧,小伙子,要是能有男的来应聘保姆,我,我,”大妈抬头扫了周围一圈,她想发个奇葩点儿的誓,以便证明男人应聘保姆这事儿跟她发的誓一样奇葩,想了半天,举起手里的十字绣绷子,“我就把这绷子拆了,扣我自己脑袋上当紧箍咒带!”
两个人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一个年轻小伙子叮叮咣咣冲进来,一不小心带倒了摆在门口的一个易拉宝。
小伙子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易拉宝,用脚勾起上面的一根杆,往上一挑,把易拉宝挑了起来,用手接住,然后重新摆到原来的位置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流畅,一看就是个从不弯腰用手捡东西的好小伙子。
贺晓年在心里“啧啧”了两声,双臂抱在胸前,交叉着的双腿又往前伸了伸,懒洋洋窝到沙发里,斜眼瞅着这个小伙子。
这个小伙子摆好易拉宝,就大步流星地往里冲,走路也不低头看道,走到沙发边时,咣叽一下被贺晓年伸出来的腿绊了一下。
他走道走的不算太快,但每一步踩下去都挺用力,因此这一绊绊得十分结实,整个会客间都能清楚听到两块骨头撞到一块儿的“砰”的声音。
他身体朝前、屁股撅起,往前冲了好几步,一直到双手扶住前台大妈的桌子上,才堪勘稳住。
他身后,贺晓年也抱起自己的小腿,蜷着身子,低着脑袋,疼地直不起腰来。
......
孙海洋趴在桌子上,咬了咬牙,咽了下口水。
他住的地方离这儿挺远,要坐地铁倒公交花了快一个小时才找到这个地方。本来大夏天的,就热出一身汗,结果还出师不利,进来先是绊了个易拉宝,接着又绊了个大长腿,除了疼之外,一下子就感到自己的月薪七千之路前途一片雾霾。
他压不下心里的火,回身怒视着还在沙发上抱着小腿痛苦得直晃荡的贺晓年,冷冷地嘲讽:“您这腿还想往哪伸啊,显摆自己腿长是吗,怎么着,脖子以下全是腿是吗?!”
贺晓年的小腿被他刚才那一撞,正经撞得不轻,用手捂着小腿疼了半天,又被始作俑者损了这么一句,心里也有些火大。
虽然腿伸得太远绊到别人,这事儿总的来说还是错在自己,但是你走路不长眼睛,还他妈长了一双骨头这么硬的腿,论责任你的也不轻。
他当即回击了回去:“问你自己啊,你自己走路不看道,那眼睛长脸上是为了显摆自己五官齐全吗?”
孙海洋被他这句话造的一愣,还没见过犯了错说话还这么嚣张的人,有点儿意思!
他盯着贺晓年,眯了眯眼睛,嘴角勾出一个挺危险的笑:“大哥,你这么说的话,”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是打算认真找我茬吗?”
这句话听着语气挺凉,贺晓年这才抬起头,认真打量了他一眼。
这小子个子挺高,目测得有一米八五,身材比例很好,窄腰翘臀大长腿,关键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瘦而不柴,可不比自己公司里找来的那些模特身材差。
他在心里掂量了下,自己常年坐办公室里画图,虽然没事也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跑步、举举哑铃,但跟这种一看就经常性在户外活动的运动款大男孩儿相比,真动手的话……好像胜算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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