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隽微微拔高了声音,仿佛这样就会更有底气,他说道:“g大在f市。地理位置好、名校、学习氛围好、专业排名也好,我为什么不能选?”
他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人。
戚江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问道:“怎么了?”
夏隽有些厌弃自己了,他憋得厉害。
他很少能直面自己……以及正确地表达诉求。非要不可挽回的现状逼得他进退无门,他那些汹涌的勇气才会冒出来,最后闹出个伤人伤己的下场。
于是夏隽只好退而求其次,他在戚江渚面前故意犯些不高明的错误,用他那点在感情上微不足道的小聪明,试图用这些小动作来证明一些事情。
但效果并不好,他要求得太多了,索求无度,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的困境中去。
半晌夏隽小声说道:“除了离江州远,哪里都好。”
说完之后夏隽掀开被子把头蒙上,匆匆抛下句他睡了便不再吭声了。
戚江渚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悬在半空只要稍稍用力便可以落在夏隽的肩膀上。
那种被两种想法撕扯的感觉又来了。
戚江渚偶尔也有过荒谬的想法,他做过假设。如果他是夏隽的同学、校友或者是同龄的其他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们所面对的问题可能会简单许多。
他可以除了对方什么都不用想,可以不计代价。
但假设并没有半点实际上的用处,无法解决眼下的问题。他显然早就过了那个可以肆无忌惮的年纪,凡事都善于倚靠理智和原则。他少见的顾虑重重,在夏隽的事情上他总是思虑再三,每一个选择都是难题。
他只要说些话表明态度来影响夏隽,顺从那些欲念完完全全站在夏隽的一边,夏隽就会留在江州,之后他们大可不必在两个城市生活,大费周折才能见上一面,也不必让夏隽难受。
看起来皆大欢喜,再然后呢——
长久以往地把夏隽困在原地。
他不能替夏隽做选择,他希望自己没有偏颇,没有私欲。戚江渚静静坐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收回了手。
戚江渚站起身来,伸手帮夏隽把被子往下拽了拽,走出了卧室关上了门。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酒。
夏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睡着之前身边没有人,睡醒之后戚江渚的位置也是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都没回来。
夏隽伸手摸了摸,没有温度。摸完又觉得自己有些胡闹,他翻了个身起床。
这时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
是汪婧。
她打电话过来约夏隽下午见面,地点在高中对面的咖啡馆。
第六十章 神秘感
这个时间咖啡店的人不多,夏隽刚一进门,不用费力便瞧见了坐在窗口位置的汪婧。
他落座之后服务生放下了托盘里的咖啡。
汪婧有些局促,她半晌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问道:“最近两天睡得好吗?”
夏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
“小时候你只要睡着了,叫都叫不醒,从来用不着我乱想,”汪婧说着笑了笑,“越是长大越是不容易睡得好了。”
在她找到夏隽之后,汪婧和他住在一起有不短的时间,她见过夏隽在梦里惊醒,不止一次。
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是她和夏执鸣,汪婧捏了捏食指关节,低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钥匙推到了夏隽面前,说道:“回来之后我在这附近买了套房,已经装修好了,怕你不高兴没和你说过。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一起生活。”
“这是你的钥匙。”
夏隽视线落在钥匙上,钥匙圈上挂着一个卡通挂饰。那个挂饰有些旧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他小时候偷偷挂在汪婧皮包上的那一个。
那挂件实在称不上好看,甚至还有点丑,搭配上汪婧的皮包更加格格不入。夏执鸣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上手把它从皮包上摘掉,与之相反,汪婧却很喜欢它,一直让它挂在上面。
夏隽是惊讶的,他以为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早和他一样被抛弃了。
“我没有再结婚,以后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很多的事,很多事情也是没办法弥补的……”
汪婧顿了顿,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心翼翼地说道:“一个人总是不回家怎么能行呢,我也想回家了。我一直很想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曾经走出去的人,现在想要回来,她在征求夏隽的同意。
夏隽只感觉心塌陷了一小块,又酸又涩。
两个人没有在咖啡馆坐太久,夏隽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钥匙挂件和汪婧一块走在街上。
汪婧伸手指了指远处,说道:“就在那边,很近的。”
夏隽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他看到一栋白色的高楼,平时他不曾在意,高高低低的楼房住户都和他没有关系。这次只多看了几秒,却觉得它有些特别了,大概是因为它现在对于夏隽有了特别的定义。
汪婧提议道:“我送你回去?他现在还没下班吧?有几次看到他开车来接你。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
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她和夏隽都清楚那是戚江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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