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还疼吗?要不要去厕所?”半夜蹲守在急救室里,灿承回想起救护车上宋新珩痛到揪作一团的五官,心里还是有些后怕。拿毛巾帮宋新珩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灿承愁容不展:“都跟你说了,别死劲作,你偏听不进去,你要是有个好歹,公司和粉丝还不都得完蛋。”
急诊病房略显拥挤,没人会专门留意窝在被子里的男人。再加上第一时间和医院打了招呼,宋新珩急救的头条也就不了了之。协商了剩下几位成员的临时休假,灿承替宋新珩拒绝了探病的好意,倒是几个经纪人前赴后继捧着花来,在不大的病房里替宋新珩撑起了排场。
没有父母在身边,宋新珩又不爱搭理护工,只能由灿承和宋新树两个人轮班照料。了解到宋新珩的胃状态不好,公司借着住院的机会,争分夺秒给宋新珩做调理。不仅是挂在手背上的糖水和药水没完没了,就算宋新珩再不乐意,也得喝那些苦得难以下咽的中药。
扎针没什么心理压力,反倒是喝药的战斗成了几天的例行功课,可每次嘴巴抿得再紧,对峙的时间再长,苦水最终还是会被灌进肚子里。接受了自己只能吃流食和苦食的安排,宋新珩让小树把他的部分睡前读物转移到了病房,作为背演唱会歌词之外的消遣。
“这些东西你都要?”宋新树对照着宋新珩列给他的清单:“小学作文本我从哪要?”
“小学不都有档案室吗,说不定就能找到。”苦于资料的广度和深度不够,宋新珩得不到满足的求知欲空前强烈,发展到连方维的作文本都想翻。对于档案室会有十几年前作文本的可能性,宋新树予以否认,但毕竟心疼他哥,尽可能地从各种渠道搜罗着方维的信息。
“小学的基本没有,初中的得奖记录有一些,主要是高中和大学的。”又要照料病号,又要满足宋新珩的愿望,小树**乏术的同时,也讶异于对方并非一时兴起。虽然大学之前的事都和宋新珩没什么关系,但只要看到方维列成长排的得奖记录,宋新珩就觉得莫名自豪。
他自己学习不好,能读到高中毕业都很勉强。得亏其他方面天资好,吃得起演艺圈这碗饭,才帮家里省了不少心。不厌其烦地翻看着方维的资料,连他大学参加的社团都门儿清,看都看了,还不忘戳戳床畔打瞌睡的宋新树:“我想知道,他毕业时往铁盒子里放了什么?”
本科结束时的时光胶囊活动,方维也参与了,宋新珩推算那个时候方维已经入了坑,非得缠着小树帮他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庆幸以班级为单位的胶囊没被埋进土里,而是统一由学生会登记收入仓库,受不了宋新珩病恹恹的眼神,宋新树揣了把改锥,去了趟方维的大学。
对比起其他同学的东西,贴了方维标签的物品都很普通,除了那些解读不出意义的,有几张宋新珩的现场照片,还有封写了愿望的信,整齐地装在没封口的黄信封里。宋新树看着穿着病号服的宋新珩盘腿坐在床上,看他把被子推到一边,在雪白的被单上码放着这些旧物。
起初看得还很开心,指尖摩挲着裤腿的布料,唇边还挂着甜笑,特别是看方维的信时,大概是看到了和自己有关的部分,黯淡了数日的眼神有了光彩。可看着看着,嘴角又耷拉了下来,把东西装回袋子安排小树还回去后,一裹被子,又留下一个不愿搭理人的可怜背影。
“哥,”宋新树去端了中药,给他搁在床头:“我回头还,你先起来把药喝了。”
宋新珩肩膀绷着,宋新树又催了他两下,见他从被子里伸手蹭眼睛,就知道他又陷入了自我难过的怪圈。到楼下办了挂号快递,再回到楼上时,宋新珩正捧着碗孤单地喝药,对视的瞬间,宋新树看他眼角都发了红,没忍心揶揄他没出息,只把他喝空的碗给端了出去。
出院那天中午,灿承来接他,还买了只烧鸡犒劳他的胃。灿承下楼办出院手续时,宋新珩慢吞吞地换了病号服,坐在床头抠着裹了三层的烧鸡袋子,既没有胃口,也不是很想回家。一旁的小树整理好了他的洗漱用品,看了眼宋新珩,从口袋里翻出钱包和身份证给他。
“身份证拿好,钱包里钱不多,省着点花,不够了记得刷卡。”明明是弟弟,却总在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宋新树把保管了一段时间的东西物归原主。宋新珩收回了抠着袋子的手,宋新树看着他清减不少的下巴,觉得治标不如治本:“我跟灿承说过了……你去找他吧。”
他摸出身上的备忘本,撕了一页,默写出个地址,递到了宋新珩手里:“他家现在住这里,地址给你,你别拿着做违法的事。还有,返程机票也买了,明早八点必须回公司上班。”
虽然冒着这个男人一去不复返的风险,宋新树还是在灿承面前打了包票,把手背上还留着针眼的宋新珩给安排走了。宋新珩两手空空,连个包也没背,凭借着十块钱一个的口罩,捏着钱包在另一个城市平静着陆,当站在方维他家的小区门口时,突然又没了迈进去的底气。
他头脑发热,宋新树一怂恿,便二话不说来了。攥着那些莫须有的勇气,穿了秋裤的宋新珩被保安和过路的女孩们看得心虚,下巴缩进了领口,只觉得低估了这个城市的寒意。踌躇着挪到了地址标注的单元门口,宋新珩坐在凉透的石凳上,仰望着傍晚无数亮起的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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