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感觉浑身僵硬。
有冷汗渗在他的手心里。
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霍西川恶狠狠放开了他的下巴,直起身来。取而代之的却是几乎叫人窒息的深吻,顾远只能仰着头被迫接受他的掠夺。
在顾远气息不稳的时候,霍西川终于放开了他。
“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谎言,你是我的,失忆也好,装蒜也罢,就算是只剩下骨灰,也得葬在这里。”
他抛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隔了一会儿,顾远的思绪才恢复正常,被全然压制后的恼怒和心虚令他仰起头,朝门外大喊:“可是我是谁,一年前我在哪里,在干什么,关你屌事啊?!”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紧锁的房门。
第6章
霍西川扬长而去之后,便有一阵子没来。
顾远觉得他不来也好,每次见他都很不愉快,更何况还有对峙的压力、被侮辱的恐惧,他不愿意见到这个人。
可是假如霍西川不来,那他只能对着墙壁,一架子叫人头昏目眩的书,偶尔来的机器人一样的黑西装,等着日升日落。
假如霍西川来,那怎么说——还是个活人,还能跟他说说话。
他竟然会期待霍西川。
霍西川留给他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无论他怎么呼唤,都不会有人回应。他不是白越,他不可能抱着那些书过上一天有一天。
天知道顾远是多喜欢说话的人。
他喜欢搭讪,喜欢找人开玩笑,他喜欢勾肩搭背找陌生人要烟。
他喜欢在夜色的街头,叼着一根烟,和熟或者不熟的人看着车海人流。烟头微弱的星火带着烟雾蒸腾而上,他在陶然之中同那些人说过去,说未来,掏心掏肺——又或者夸夸其谈,一口烟圈吐出去以后,什么都忘记了。
可是在这里,他开口唯一的回应就是墙壁传来的微弱回声。
那些书他也没有再碰过了。
他数窗外的叶子,哪怕路上看见一两车从叶间道路行过都能激动半天。
他开始想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贺虎受了自己的牵连,柳爷的路子也算断了,他的所有规划都因为这件事而中断,他是不是应该少些折腾……开始认命?
不就是献出肛门而已,不就是装作另一个人而已,可是他会想,凭什么,为什么?
谁他妈要接受这样的人生啊!
顾远在某个下午等到了霍西川。
彼时他趴在桌上,撕下了书上的一页纸,折纸来玩,那是他的学生时代十分热衷的事,因为实在无心听课,也只好从有限的资源里获得快乐了。书上有些白越的笔迹,他没敢撕,白越的字迹称得上清隽,有种独特的风骨。很多人都想不到其实顾远的字还写的不错——那是他中学的时候为泡妞练的——可是他趴在桌上尝试了许久,还是不如白越。
白越有时候也用铅笔写一些笔记,大约还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估计也没期望过别人会看到,东一句西一句,完全没有任何联系。
但即使是这样,那些话语,也完全未能透露任何心迹。
他还在瞎想,终于是听到了门外的响声,一瞬间他坐直了,定了定神他又趴下来,维持着原来倦怠的姿态。
他瞧见霍西川,其实很多话想问,譬如贺虎到底是怎么样了,他当初是怎么跟柳爷说的,他这样关着他到底是想做什么……然而霍西川一和他打个照面,便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顾远隐约察觉到问题出在他的折纸上,悻悻地放下手来。
霍西川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乖觉而变好,而是说:“我会让祁曜带你把纹身洗了。”
顾远几乎就跳起来:“你凭什么!”
霍西川慢慢走过来,他下意识就退避,避无可避只能迎着霍西川的目光,霍西川说:“你不适合这种东西。”
顾远觉得可笑极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张口喊住霍西川,甚至是夺步而去,捏住他的衣领,微微仰头,挑衅似的看着他,眼里燃着火焰。
“你看着我。”顾远说。
霍西川的眼里是顾远的影子。
“我不是白越,别把我当作白越,”顾远恶狠狠地说,“我不管白越是逃了还是死了!我不是他!”
霍西川被他所制,门外一瞬间黑西装就如同潮水涌来,将他们围住,顾远甚至在那一瞬间窥见了枪管冰冷的反光。霍西川却缓缓伸出手来,对黑西装们作出一个安抚的手势。霍西川面对暴怒的顾远,语气反倒越发淡漠:“那又如何?你说的哪一句话能让人相信?”
顾远觉得简直无理可讲,一把将他推搡到墙上,怒极反笑:“我哪句话不是真的?!瞎子都看得出来我和你那个白越天差地别!死变态同性恋,偏执狂,难怪白越不愿在这里待着,我要是白越,就算死了也不会待在你身边!”
那一刻他注意到霍西川的脸骤然变得苍白。
顾远发觉自己的手腕痛意传来,霍西川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极重,可顾远此刻只注意到了霍西川的神情——是他从没见过的阴霾,像暗云低沉暴雨将至的天空,可即使如此,霍西川还是克制着的——除了他手腕不断传来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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