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川看着顾远尤带怀疑的神情,说:“是我让他联系他的父母,那之后他的所有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这难道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顾远顿时怔住,他下意识看向白越,白越面色苍白,镇静地点了点头。
说不出为什么,看见白越这样的神情,他本应该放心,但此刻却是不知为何非常烦忧。他几乎想也不想,拉过霍西川离开白越的病房,完全没有看见那一刻白越陡然深沉的面色。
第62章
霍西川难得温顺地任他拉着,被他用手抵在墙上,顾远看着霍西川,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霍西川平静地注视着他,那样的目光深沉而悲哀,叫顾远难以适应。
“白越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就连他的死也是为了摆脱我,”霍西川慢慢地说,“我一厢情愿,现在放手了,难道还不行吗?”
顾远半信半疑,可白越的决定白越的想法他从来难以看透,而霍西川本人他也只能多加防备,于是他半信半疑,虚张声势地说:“你他妈最好说到做到!”
霍西川有一瞬间的沉默,而后霍西川说了一句他不怎么理解的话。
“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你说脏话。”
在顾远防备着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霍西川又开了口,是一句更难让他理解的话:“那你呢?”
霍西川注视着他,眼睛闪烁着温柔的光泽,露出了一些期待的神色,叫他整个人都显得柔软。
“我什么?!”顾远整个人被霍西川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仿佛一只炸毛的动物。
“我是说,”霍西川好像还要花时间思考一下,他语速很慢,“我放弃白越了,那你会怎么看我?”
霍西川眼神深沉地注视着他,好像在努力探寻着他的灵魂深处。
顾远突然反应过来,他不及揣测霍西川的意图和自己最好的策略,下意识就放开手退开一步,好像霍西川是某种可怖的毒物一样。霍西川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松动,那是一种猝不及防被刺伤的反应。
“我——”顾远有些结巴,“我跟白越一样!”
“……真的一样?”霍西川却不顾他那避如蛇蝎的态度,一步步朝他靠近,一声声仿佛在质问他的灵魂,“你救我,你留下来,那也都是因为恨我?”
顾远闭了闭眼,要逃开他的眼神,但他很快重新睁开眼睛,直视着面前步步紧逼的男人。
“是一样的。”
顾远深吸了一口气,他克制着自己说脏话的欲望,慢慢组织他的语言:“我不提白越,也不提别人,只说我。我原本会有个不错的未来,结果今天落到这个地步我也没有怪过谁,我知道你比我强,我受着。可难道你比我强,我就理所当然认为你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是我应得的?是我必须服从的?”
他注视着霍西川慢慢变得苍白的脸色,缓缓说了下去:“你践踏我的尊严,毁了我的未来,你令我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我被你强暴,被你羞辱,我在你身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即使没有白越,你对我做的事难道就值得我对你有什么念头?你偏执、暴虐、神经质,是恶心的死同性恋,社会垃圾黑社会,你把司法和正义都踩在脚下,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你而死,你这个时候还有空跟我说这种东西,我做过很多梦,都是关于怎么杀你,我今天清醒着,也做了一样的梦。”
顾远的口吻很平静,但恰是这样平静的口吻,让他比叫骂着的他更显郑重和认真。
“我恶心你,霍西川,你这样觉得放弃白越我就会不介意你的一切,更加让我恶心。”
霍西川那一瞬间面上褪尽了血色,他的步伐停下来,声音好像压抑着无与伦比的痛苦。
他曾经有的温柔和期待都被毫不留情地撕碎,他如今是痛楚的、难以防备的,最终那些被伤害的地方会长出更加坚硬的皮肉来。
人总是如此。
“顾远,你没有心。”
顾远有点想笑——霍西川当然会觉得他曾经对他好,也觉得不计较他和白越做的一切是牺牲,可他又凭什么有心?
凭什么他觉得他大发慈悲给他们一点恩惠,他就必须感恩戴德呢?
他不想说那是爱。
这些日子他总回想起那一天,那个昏暗的小巷,血液和枪声,或者更远一点,霍西川离他咫尺之遥,他脆弱的脖颈在他眼前。他有时候是恐惧,有时候是出于理性的克制,而他最不想回想的是他微妙的不忍。
而后到了早一些,白越气息微弱躺在他眼前,医生说他的损伤不知何时才能被治愈,到了今天,警察告诉他那个一头金发的公子哥叫黄承华,他死在了枪弹中。
他这时候不想看霍西川的脸,偏过头来,准备走入病房,然而此时是霍西川拉住了他,他的力道太大,顾远都觉得手腕骨几乎要被捏碎。
他回过头看霍西川,霍西川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那些温情和柔软好像都被撕碎了,只剩下冰冷坚硬的保护壳。
霍西川抿着唇看着他,却久久没说一句话,好像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当顾远不耐地挣扎起来的时候,霍西川终于说话了:“你怎么想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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