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神经病忽然又很开心,并且开心地笑出来。
我希望这样的街灯,这样的夜景,这样的我们,与这条路一样,也是恒定的。
他是下课后直接过去找我,骑自行车,身上也背了双肩包。
骑车时,我们俩的书包都挂在车龙头上。
下车后,他把我的书包拿给我。我有些磨蹭,突然不想告别。
也不知道明天会否能再见到他?
当然,你们也可以说我这个人不要脸。用现在的说法,那就叫白莲花?或者叫什么什么绿茶?
毕竟先前骂他,不许他再去见我,怕他怕得要死的人,的确都是我。
这会儿怕明天见不到他的人,也还是我。
可是人的情感和思维就是这样复杂啊,谁又能真切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已经表达出来的想法,都带有即时的目的性。
相反,真正的想法,谁也没有勇气说出口。抑或,谁也无法真切去明了它,表达它。
当时的我就是如此,彷徨,徘徊,迷茫,却又期待。
我想每天见到他,却又不希望他见到的是那样的我,更不希望在那样的场合与他相见。
说到底,还是怨自己,在这样糟糕的时刻认识他。
可是终究要离别的,我转身还是准备走了。
他又赶紧叫我:“安思风。”
“啊?”我立刻回头看他。
他拉开自己的书包,拿出那本词本,递给我:“你拿去看。”
“不行不行,这只有一本,你自己做的。上面有好多你的注解,太珍贵了,你自己留着吧。”
“呃,那就当是我借给你看的吧。”
借?
我的脑袋突然灵光,有借就会有还啊……
我问他:“什么时候还给你啊?”
“再说吧……”他也没敢说得太仔细。
他是怕说出来后,我又会骂他,不许他再去吧。
其实先前发神经,还是因为被那句“失宠”给刺激了。
我不会再骂他了。
我“哦”了声,接过他的书,抱在怀里。
在我骂过他之后,我们一直没说过会所里的事。这时他兴许是看出我已经平静了,终于小声问道:“今天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摇头,“他打不过我。”
“……以后别打架了。”
“是他招惹的我!他骂我!我忍他很久了!”
“好好好。”他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再问,“阿姨怎么样了?”
“我妈妈今天挺好的,下午我一直在医院陪她。”
他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说罢,他又解释,“我下午本来想先去医院找你,被老师叫走了。”
“哦……”我低头,开始磨蹭,磨蹭了会儿还是说道:“你以后别来了……”
“哦……”他小声应下。
但是好像此时我们都已知道,这个应下,也就是虚应而已。
“那我上去了。”我也觉得自己奇奇怪怪,反复无常,没脸看他,回身上楼。
楚珩紧走两步,跟到门前,趁我关门前叫我:“安思风——”
“什么事啊?”
“巧克力,你吃了吗……”
我看他,他的眼神好紧张啊。
看得我也紧张了……后背凭空生出汗。
“没吃……”
我撒谎了。
他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是笑着和我说“再见”。
我急匆匆地上楼,脑中一团乱。
回家之后,我没开灯,抱着书包,坐在地上发呆。
一刻钟后,手机又响。
我赶紧从书包中翻出手机,能给我打电话的,要么是护工阿姨,要么就是……
“安思风。”
“什么事啊……”
“你怎么不开灯?”
“……”这也管太多了吧。我正好想到昨天没来得及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一层!”
“呃,我在楼下看到那层灯亮,猜的。”
“观察能力不错啊!”
“……”
“你还在楼下吗?”
“等等就回家了。”楚珩赶紧说,有些讨好。
我“哼”了声,到底道:“对不起啊,我今天又骂你了,我这个人,你看到了,有时候真的很糟糕……”我说得还算客气了,其实我觉得我每时每刻都很糟糕。
“没有,没有,我完全能够懂得。”
“学长谢谢你这样包容我。”黑暗的环境就是容易给人力量,一些不好意思当面说的话全都能说出了口,“我这样不讲理,其实冷静下来,我都明白的。但当时,我就是管不住我的情绪和我这张嘴。”
“没有关系。”
“那么,学长,你把我今天发神经的样子忘记吧,好不好?”我小声问。
楚珩笑。
“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楚珩赶紧说,“只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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