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东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陆政委。”
“你滚出去。”陆甘宁转过身不再看他:“我不批,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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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来的爱情有多甜蜜,转业申请的递交就有多愧疚。
即使陈靖东自己清楚,他不是为了逃避而来,可是这样结局早定的调动,毫不知情的老政委尽心尽力的培养,还是反衬的他回野战部队这件事儿跟儿戏一样。
失望,怎么可能不失望。
无论是陆政委,还是得到消息的陈卫国。
一向淡定寡言的陈卫国在电话里就发了火:“陈靖东你混账!当年好端端的总后不去,非要自讨苦吃回野战部队。行,你要去我不拦你!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现在,不管是老陆还是前几天军演的老丁都跟我说你表现突出前途无量,这当口你说要转业?陈靖东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老子真他妈想一个大嘴巴子抽死你!”
被骂的哑口无言,陈靖东低着头:“对不起,爸,没有解释。”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巨响,疑似什么瓷器报废了。
陈卫国竭力压着怒气:“那你给我说一下,你转业了想干嘛?”
“我,”陈靖东抿了下唇:“要么找单位上班,要么做生意。”
“陈靖东,”陈卫国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再出口的话带着满满的疲惫:“你真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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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小陈,”叶时弼文质彬彬的,看过去比陆甘宁这个政委还像文职,一点看不出那股子铁血少将的气势:“来杯乌龙茶。咱爷俩也算共患难过,不见外。”
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推到眼前,陈靖东略显拘谨的道谢。
“我听老陆砸桌子,说你要转业?”叶时弼也坐下来,笑眯眯的促膝长谈架势。五十多的男人,鬓发已白,腰杆却挺得笔直:“这是怎么着?闹情绪了?老陆这个政委当的不称职,身边手把手带的兵思想上有动荡他都没察觉,该打板子。能跟我唠唠吗?”
“首长我不是闹情绪。”陈靖东坐的笔杆溜直:“是我个人原因,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怪陆政委,是我让你们失望了。”
“我这儿屈才了?”叶时弼开着玩笑,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我也知道有点大材小用,原本今年年底前……”
“不是不是。”陈靖东慌的直摆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陈靖东算什么才?”
“哦?”叶时弼笑了,慢悠悠喝口茶:“那我还真想不明白了。你如果有家有口我能理解,可是你就这么一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心心念念回A市,什么意思?谈恋爱了?”
被一点点试探底线,刺的陈靖东坐立不安,如芒刺在背:“没有。首长您就别问了。”
现实和理想在眼前拉锯般的争夺着,不单单是为了争到一个陈靖东,更是世俗主流社会和难以启齿惊世骇俗感情之间的冰冷对峙。
叶时弼叹口气:“我还是更习惯你们叫我叶老板。”
军演时候,他们几个跟在身边的,都这么亲切的称呼叶时弼,叶老板。即使是上下级,是将军和小兵,那也是一种血浓于水筋脉相连的兄弟情谊。
“你啊,”叶时弼没多说,那些淡然带着洞悉世事的睿智和包容:“陈靖东我送你一句话,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换言之,做了就别后悔。你要转业,我没意见,只要老陆签字我就放行。再怎么可惜,我叶时弼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儿。何况,”男人笑了笑:“你心都不在这儿了,硬留下来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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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轮轰炸弄的陈靖东心神俱疲。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才,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兵。
有人性的弱点,也能用血性撑着,度过难熬的低谷,正面自己的过失。
他三十一了,一直捧在掌心珍惜的跟宝贝似的孩子长大了,他想过点自己俗气庸碌的小日子,仅此而已。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年的年底,部队一轮轮的迎来朝气蓬勃的新鲜血液,再送走昔日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眼下却抱头失声痛哭的老兵。
舍不得吗?一定会有。
可是他陈靖东正视这种矛盾,看清了取舍,无愧于内心。
这一次,他不是逃回A市,他要戴着大红花,跟战友们惜别,正大光明哭成傻子,也是人生中最浓重的那抹笔墨。
这是他的选择。哪怕无奈,哪怕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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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压抑情绪中,第一个周末到了。
放出去的小孩兴冲冲回来了。
叽叽喳喳的少年快乐的像只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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