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面积很大的卧室，陆晓风穿过两个客厅，蓦然看到满目狼藉的场景，围绕着大床，散落一地的烟头，纸巾，垃圾，与豪华家具及黄金摆设形成鲜明对比。而程炎就坐在桌边闭目养神。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浑然不知陆晓风已经进来了。听见翻动垃圾袋的窸窣动静，睁开眼，沙哑地问：“你在找什么?”
陆晓风闷闷地不作答，低头在垃圾桶里用手挑拣，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又去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每一个抽屉。
“怎么连个打火机都没有?”
程炎不知道陆晓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捏了捏眉心，让他站过来。
“让我好好看看你。”程炎说。
“你就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陆晓风显然不在状态。
程炎因为感冒鼻子堵了嗅不到气味。但从陆晓风的表现，很快猜出了他在想什么。在这栋房子里表面光鲜的一群人，私底下却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种房间里无一例外都会残留一种特殊的香味，陆晓风以前是警察，当然接触过这类东西。
程炎故意顺着话问道：“陆警官也想来点带劲的?”
陆晓风说：“程老师邀请，我肯定要奉陪。”
“你是警官，要把持住自己......”程炎与他抬杠，主要是想调戏人家，还没说完就被陆晓风打断了。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陆晓风看到他被抓了现形也无所谓的样子，还在浪费时间磨嘴皮，气得直嚷嚷，“你忘了吗，我以前老占你便宜，去小卖部买东西总要你帮我结账，现在溜个冰怎么了?”
程炎被吼得傻傻地望着他。
陆晓风发完脾气，深呼吸一大口气。他去厕所里把手洗干净，折回来时看到程炎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把手贴在那家伙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程炎这才弱弱地说了句：“我家给这些人糟蹋得没一块好地方。我想找个地方睡觉，见到这里没人就进来坐坐。”
“难道这些人不是你请来的吗?”陆晓风听了他的解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语气也软了下来。“晚上没有睡好?”
对方没有回答，坐在凳子上，仰着脸深深地望着他。脸上有些地方破皮了，四五道鲜红的划痕，是被人用指甲弄出来的，邱天说过是徐海洋的老婆挠的。最大那条血痕位于程炎右眼下方，陆晓风伸手去触摸，他竟然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伤口的刺痛。
给程炎的伤口涂完药水，陆晓风就让他躺下好好睡一会。从柜子里拿出厚被子，严严实实给他盖好。让侍应生帮忙找来一袋感冒冲剂，烧了一壶热水，冲好喂给程炎喝了。然后坐在床边守着。
程炎握着他的手沉沉地睡着。这给陆晓风一种错觉，如果不是他在身边，这个人便会睡不好觉。
当醒过来时，程炎发现那人已经回去了。凌乱肮脏的房间也被无声地整理过。
陆晓风是个聪明人，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和这些烂人混在一起。
程炎在手机里看到酒店的宣传页，新近被旅游局表彰为十佳优质酒店。照片上，陆晓风捧着装裱好的奖状和其他经理站在一起，程炎觉得他神气极了。因为高兴，交代总办秘书多订一些花篮送去祝贺，还把照片也拿给她看。
想到上一次见面，程炎回味无穷，陆晓风动怒发飙时还挺有男人味的。
“能获得政府表彰，陆先生很厉害呀。”当好秘书的首要条件就是会说话。
“他一直很有出息，”程炎说，“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超过我了。”
秘书知道陆晓风好久没来公司，还以为他们是不是分手了。看到程炎对他如此高的评价，看来两位的感情仍是很好。
所以她去采购花篮的时候，就下了一番功夫，除了常见的大红开业花篮，专门给陆先生订了99朵红玫瑰。
给陆晓风臊的，急急忙忙让快递员把花放在桌上，跟着就把办公室门一关，到处找地方想把它藏起来。有张卡片从花束里掉出来，空白页面上只有一个落款写着C.L。
他开始研究起这个名字，悄悄上百度搜了一下程炎的资料，该死的，还真的有。
风云科技创始人的英文名叫作Louis Cheng，如此一来就能解释，陆晓风在香港看见的那面花墙，为什么红心两旁写着两个字母L。
陆晓风对于程炎和他的科技公司，从来都是被动地看见新闻，从不主动了解，怕被人说手伸得太长。作为他最亲近的人，连这种事也不知道。
阿玲本意是在祝福他们两人，却被陆晓风会错了意。
在纠结着要不要为误会了程炎和阿玲道歉的时候，程炎打来电话，说想请他去外地滑雪度假。
“也叫上老秦吧，哄哄他。”程炎说。
约定好时间，程炎来接陆晓风去机场。
陆晓风在酒店门口看到程炎。他脸上的抓伤变淡了，几乎看不到了，好像变得更帅了。在前一晚雨夹雪的寒冷天气里，穿着风衣和高领毛衣的他无疑没有做好保暖措施，陆晓风不自觉想要再靠近一点，异想天开地想把体温传递过去。
任何人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都会说他长得很好。无论是皮肤状态，脸型或五官，通通无可挑剔，第一眼就会被外形上绝佳的气质迷倒。陆晓风也不例外，只要那双眼睛望着自己，不管看了多少遍，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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