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芸剧烈地喘息着,在床上醒来。
空荡的房间,窗帘被凉风吹开。她昨天才感冒了,窗户没关,却没人管。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气急败坏,喊仆人。
但……一个人都没有来。
.
“这照片的摄影师……”
“是她吗”
照片上的少女很年轻,她扎着个高马尾,笔直地站着,高挑秀美。她看着镜头,却没笑,表情显得有点阴沉。
大叔吸了口烟,眯着眼看照片,烟抖了抖。他抬头看了看谢许,沉默片刻,用英语问他:“你是谁”
“我是——”
那大叔咳嗽两声,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抖着手捂住心脏惊喘两声,跪倒在地。
谢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上去扶住他,问:“有药吗,药在哪儿”
大叔痛苦地摆手,意思是没有药。
两人只好把他平放着,让他躺在地上,叫了救护车,又做了点急救措施。
救护车来时,谢许送大叔上了车,又扭头回去拿点什么。关卿看见他把那张照片取下来,折起来放在口袋里。
关卿愣了愣,问:“怎么”
“这位大叔发病的时机太巧了,我觉得——”
谢许顿了顿,没往下说。
他走到关卿左手边,轻轻拿起他缠着绷带的左手看了看,确认没渗血。
谢许背着路灯的表情,怎么说呢……又温柔,又像是心碎极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像在路边流浪、被抛弃的大狗狗。
但那个表情一闪而逝,他很快转开视线,说:“走,上车。”
医生们做了些简单的处理,一路上问他们一些问题,关卿一一回答了。
谢许却面色凝重地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大叔被推进了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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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叔的女儿赶来。
那是个约莫三十岁的金发女人,衣着很简单,她匆匆赶来,鼻尖冒着汗,脸色有点发红。她先是谢谢了他们俩,去补充了各种手续,然后在病房前忧心忡忡地兜圈。
她过了会儿,看向他们俩,问:“我爸爸是因为什么……生病?他撞到了哪里?还是说喝酒太多,引发的……“
“好像是,”关卿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能确定,似乎是心脏病。”
关卿见过心脏病人发病的样子,所以在刚刚能立刻对号入座。但他比较吃惊的是,这位大叔似乎知道自己有这个病,却没准备药——这几乎是在自杀。
出乎意料的,女人惊讶极了。她眉头挑高,苍白着脸,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说:
“不可能,我们家没有病史……而且,他要是有这个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准备药?”
她像是伤心极了,在病房前走来走去,神经质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低声说‘不可能’。
关卿看着她的样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好像透过那略微佝偻着、颤抖着,在病房前一边祈祷、一边愤怒的身影,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曾经以为他走进去了,但是总有那么一点点细节告诉他,他没有,他还在门外徘徊,他还……不得而入。
也许是被这过于沉重的氛围感染,关卿低下头,有点颤抖。
突然,一个人把手放在他右手手臂上,一怔,嘟囔句‘怎么这么冰’。然后那人的手顺着手臂一路滑下,牵起他的手,握住,顿了顿,又松开手。
关卿看去,谢许捧着他的右手端详一会儿,低头,抬眼看他。
医院的灯光是白色冷光灯,窗外有风。
谢许的眼神,怎么说呢,好像很抱歉,又好像不后悔,柔和而无害,甚至十分虔诚——
谢许站起来,单膝跪在医院的走廊上,低下头,在他手背上深深一吻。
像是妥协,又像是臣服。
“你……”
关卿一愣。他有点不知所措,心里又有种莫名的震撼,好像谢许在对他宣誓什么,托付什么。
但是那宣誓又是无声的,只有窗外雪花温温柔柔地落下,与这柔软却庄重的宣誓伴奏。
关卿只感觉自己面颊有点发烫。
“我告诉你,我不瞒着你,我与你……”谢许从下往上看着他,眼中的神情坚定极了:
“苦难同当。”
医院开了暖气,两人隔着热乎乎的几十厘米空气对视,关卿有点说不出来。谢许渐渐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移开视线,想看向别处——
关卿低头,单手捧住他的脸,吻住他。
这个吻结束时。
关卿用手帮谢许的脸降了降温,有点想笑——谢许的脸红的要命。
“小姑娘,怎么这么害羞啊。”关卿忍不住想调戏他两句。
“人家、人家……因为哥哥太帅啦。”谢许假装小姑娘,嗲着嗓子,低头羞涩地说。
说完两人俱是一抖。
谢许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恢复了正常。他坐在关卿旁边,犹豫了一下,指着腹部的伤,说:“这个伤……”
他知道关卿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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