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芥爬上五楼,透过窗口看陈攸灯他们班。向导们的精神体因为体型较小,大多数都跑上主人的课桌或者凳背躺着,绒皮皮在和胡美玲的小狐狸玩,没看到隋芥。
隋芥像个变态一样站在窗边看陈攸灯闭着眼 做眼保健操,其实如果班里有同学在眼保健操做到一半的时候睁开眼,就会觉得班里的人都很好笑,但是隋芥此时被汹涌澎湃的喜爱冲昏了头脑,看陈攸灯做轮刮眼眶心里都甜滋滋的。
眼保健操做完了,陈攸灯还老老实实地闭了十秒钟的眼,才睁开,扭头就看到了把脸贴在窗玻璃上的隋芥。
陈攸灯:“……”
隋芥还煞有介事地背着自己那平时一天到晚挂在椅背上的书包,兴奋得想要进教室拐小孩似的往陈攸灯那边走去。
恰好,陈攸灯前面坐着的向导不知道哪去了,隋芥满意地一屁股坐上去,随口问:“你前桌去哪儿了?别等一下回来了。”
陈攸灯说:“他男朋友来找他,他可能去散步了吧。”
隋芥:“你前桌男的?”
陈攸灯:“对啊。”
隋芥转转眼珠,假装随意道:“哎,你说现在会不会还有人歧视喜欢男人的男人啊?”
这话说得有点拗口,陈攸灯却立刻就懂他在说什么了,道:“有的吧,之前我们历史老师说过现在各地还有异教徒,觉得哨兵向导就是应该是纯粹的战场搭档,要求回归战争时候的本质,将当地哨向的男男情侣绑起来火刑的呢。”
隋芥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问道:“那你不歧视?”
陈攸灯疑惑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如果我歧视,我干嘛不离你远远的?”
噢,对哦,隋芥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个喜欢男人的,虽然他是男女通吃。
陈攸灯已经有点起疑了,问他:“你干嘛问这种废话?”
隋芥不敢继续往下问了,他怕陈攸灯说他其实喜欢女孩子,又怕陈攸灯觉得他在套话。
前瞻后顾,忐忑不前,何曾想曾经风头无两的年级名人隋芥也会有这种时候!
但是陈攸灯说不讨厌他,起码就是对隋芥喜欢男的不反对也不嫌恶,这大概也算一个好消息。
想到这,隋芥心里包袱便稍微轻了一点。
陈攸灯感觉隋芥今天怪怪的,便问他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隋芥拍拍脑袋,从他那拴着小虎鲸的书包里掏出一套阅读材料——关于那个水晶小虎鲸,隋芥之前是把它拴在训练用的保温杯上的。
这玩意曾经被他的兄弟们嘲笑过,但是隋芥始终坚持将它挂着,一来八哥的确很喜欢它,二来他觉得怎么说都是陈攸灯送他的少有的礼物,现在想想都觉得甜丝丝的,怎么着都想炫耀一下,回校那天,隋芥就把它从保温杯转移到了书包拉链上。
至于阅读材料,是一中每周都会发的,高中大家忙于学习,鲜少读书,语文科组的老师们担心学生缺少阅读量,每周轮流给他们印阅读教材。
然而九班的语文老师是个烦人的,要求学生每周必须要在阅读材料里选一篇写读后感。隋芥本来就对语文兴趣不大,以前都找篇小说随便写两行糊弄过去,好死不死这周的阅读材料竟然全都是文言文,除了一首诗。
文言文!隋芥看到的时候几乎要仰天长啸,老师上课讲文言文他从来不听,什么什么之乎者也,什么什么前置后置,他能从一节课的“老师好”之后直接睡到“老师再见”。
就一首诗能看看,但是隋芥从来没写过诗的读后感,反正有陈攸灯这么一个雷打不动的学霸后盾,隋芥就趁着晚修给他拿上来请教一番,还能顺便见一见他,嘿嘿。
陈攸灯这周很忙,明年奥数小组的人员名单快要初步定下来了,他几乎要天天去年级组里报到,阅读材料也没有看几篇。
陈攸灯就说:“是什么诗?我看看。”
“喏。”隋芥把纸递给他。陈攸灯拿过来,就开始念道:“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隋芥听着听着,耳朵就慢慢热了起来,接着脸颊也开始发烧。情诗这种玩意,他不是没有读过,初中给别人写情书的时候他都还誊抄过呢,但是怎么听着陈攸灯这么安安静静地念下来,就觉得心里发慌呢。
大概是因为这诗里透露出的爱意和陈攸灯冷静的声音对比下来,羞耻程度又更深一层吧。
况且他对陈攸灯还有点儿不可言说的心思。
这边陈攸灯还在念,但是声音似乎不太稳了,他低声道: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念完之后,两个人都是莫名其妙地长久沉默,导二班教室里向导们的欢声笑语和打闹声中,他们两个人就像被不知名的真空罩子给罩住了似的。
半晌,陈攸灯终于一边脸发烧着,一边把手里的纸扔还给隋芥:“这是普希金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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