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还在张着嘴巴大口吸入好不容易得来的空气,哪儿有功夫去想那个“他们”指的是谁。
“不是他们派来的……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相信你!”
兰斯无语了,此刻他要完全收回,之前哪怕有一丁点动过的旖旎心思——精神病人的世界果然是不能随意靠近的,不然小命都有可能随时丢掉。兰斯真的要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向院方申请,以“有暴力倾向”为由,限制祁默的行动了。
“对不起,对不起……”祁默像忽然后悔了似得,想要近前来抚摸兰斯被掐出红印来的脖子,可这回兰斯警惕地退后了。
“时间不早了,十点前你还要回去呢,你走吧。”其实现在才七点,回去路上顶多半小时,兰斯这是明显的下逐客令了。
祁默没有再多说什么,临关上门前对兰斯说了一句:“饺子要趁热吃。”
祁默走后,兰斯一个人坐在桌边,心事重重地吃着饺子。祁默说变就变的态度,那句莫名其妙的暗语,以及那只卡着他脖子想要他命的手,都让他食不知味。
“嘶拉——”,忽然咬到一个异物,他吐出来一看,是一张糖纸。这是在国外吃中餐非常普遍的一种做法,叫做“lucky-cookie(幸运饼)”,就是在食物里放上一张小纸条,吃到的人可以阅读纸条上的内容,来印证自己的幸运。
兰斯吃到的这一张,显然是祁默偷偷放进去的。可是,收到祁默这样的人的祝福,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兰斯可就说不准了。
他打开纸条,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是聂鲁达的诗。是那天在餐厅,祁默不小心瞥到的。是兰斯曾想,如果自己有了想要追求的情人,要写在小卡片上送给他的悄悄话。
第28章 催眠
情人节之后很久,兰斯都没有再安排与祁默的单独见面治疗,他需要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一来是为了心底那莫名其妙的躁动。那张能勾起人旖念的小纸条,那句聂鲁达写给爱人的动人情话,会让他失去作为一个专业心理医生应有的客观冷静。二来,他也确实需要时间去想一想,该如何面对随时可能掐着他脖子要他命的、有着疯狂一面的祁默。
三月中旬时,兰斯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这间医院的捐建人和幕后董事、齐亚尼尼家族年轻的掌门人——小齐亚尼尼先生亲自打来的。他在电话中告知兰斯自己即将前来探望红眼,希望届时能看到红眼的病情有所好转,顺便询问了祁默的近况,兰斯也从他的口中得知了祁默之所以会转到这家医院来的机缘。
看来躲着祁默也不是一个办法,虽然疗养院的治疗以疗养式、保持病人的病情不继续恶化为主,但是兰斯觉得既然齐亚尼尼先生很关心祁默的病情,自己还是应当尽全力医治才好。可是接触这么久了,普通的交谈,始终没有让祁默放下过警惕,跟自己谈及过去的事情,于是兰斯开始考虑,要不要对祁默采取激进的催眠疗法。
一般来说,催眠疗法的使用是需要严苛的条件的。一是病人自己的配合,即病人自己愿意被催眠;二是病人的受暗示程度高,容易进入催眠状态。另外,催眠疗法极有可能带来一些副作用,比如让病人在没有充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回忆起过去的某段极为痛苦的经历,从而导致精神的全面崩溃。
思来想去,兰斯决定先向主任汇报自己的想法,寻求更专业更权威的医学建议。
“主任,您觉得现在对病人采取催眠疗法的话会不会太激进了一些?”
主任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可以一试。”
没想到主任答应得这么干脆,兰斯不免有些意外,可紧接着主任的下一句话,让兰斯的疑问得到了解释:“前段时间钱德勒医生向我汇报了他所了解的有关于这个病人的情况,根据他的描述,病人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所以我认为,有时候采取一些激进的手段也是有必要的。”
呵呵,这个钱德勒,怪不得最近一直都风平浪静,原来早就跑到主任这里来打过小报告了。兰斯不知道钱德勒到底跟主任说了什么,是如何描述他和祁默之间的所谓“暧昧”的,但是他想,既然主任没有点穿,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获得了主任的首肯,兰斯决定试一试对祁默进行催眠。
“小黑,你看着我,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只怀表。”祁默盯着在他面前晃动的一只怀表,语气有些机械。
此刻他躺在一张椅子上。催眠用的躺椅非常柔软舒适,这也是为了配合催眠效果,让被催眠者尽量处在一个彻底放松的环境中。诊疗室的窗帘被全部拉上,室内亮着的,只有安装在催眠躺椅上头的一盏黄色小灯。
兰斯的语气非常温柔,非常缓慢:“你看着它,一左,一右,一左,一右,一左,一右,一左,一右……”他越说越慢,祁默的眼神渐渐失去焦点。
“累吗?累就闭上眼睛。”兰斯给出进一步的暗示。祁默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现在,在你面前有一座长长的通道,你看到了吗?”兰斯用轻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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