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楼的学生和值班老师遇到了,有学生说:“老师,四楼的秦老师让我们来问,那个病人走了没有?”
值班老师问:“走了一个戴帽子的。”
学生描述了刚才对那个有攻击性的病人的大致样子,值班老师说:“我刚说完通知,就看到他跑出去了。”
学生们说:“那就好了,现在整栋楼里人心惶惶。你可以去再发个通知,说那个病人已经走了,让大家不用害怕,但暂时不要走靠近电梯的这个楼梯间,病人在楼梯间留了一些血滴。”
值班老师急急忙忙地赶紧去发了通知,“各位老师和同学,请注意,刚才的HIV阳性病人已经离开了大楼,但他在电梯旁的楼梯间留了血迹,请各位同学暂时不要从这个楼梯间走,什么时候可以走,另行通知。”
整栋楼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也有人又来四楼打探情况。
四楼也听到了这个通知,高岷风心里更不舒服,心想,“好了,人已经跑了,大家都安心了。反正只要自己不出事,一切都没问题。根本不管他是不是要出去害别人。”
秦素也快步回了会议室,曾媛紧张地说:“秦老师,病人留在地上的血刚才沾到你和晓瑞的身上了。我让晓瑞去实验室沐浴间里换衣服看情况去了,你有没有事啊?”
刚才情况太乱,秦素脑子都没转到这件事上,被曾媛一说,他才头皮一麻,赶紧对曾媛道:“你快去看看晓瑞那边,房间里的血你不要处理。”
又吩咐高岷风:“小高,你赶紧给姜老师打电话说这事,然后联系……”他目光一转,定在会议室一边墙上贴着的文件上——艾滋病病毒职业暴露后处理办法。
处理办法的最后贴了专家组的成员,里面只有一个专家组成员他最熟悉,而且他的实验室当初要做TB/HIV双感项目时,也是找对方来做安全培训的,那些成员都留了联系方式在上面。
秦素指了指那个文件,说:“联系上面的周洵老师,你说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让他带人来做专业的处理。你们不能自己来处理这些血迹,要是出现意外接触怎么办?”
高岷风知道这时候不是置气的时候,已经回归了冷静和软绵,赶紧打电话去了,还让小肖帮忙拦着所有人不准靠近这间房门和落有血迹的走廊。
会议室里吹着穿堂风,里面只剩下了秦素一个人,不远处的其他实验室和走廊上传来人声,但突然那些声音像距离他特别远。
他之前没有戴手套,在抱住白天乐的时候,他的手掌碰到了白天乐的血,不过,他的手心没有伤口,这个的问题应该不大。
但因为办公区范围有中央空调,温度很高,所以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因为是灰黑色的衬衫,衬衫上沾染了病人的血液,他的学生们一时没有看到,他自己刚才很着急,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但经过曾媛的提醒,他已经意识到问题了。
在被白天乐摔倒在地时,他的手肘受了伤,可能磕破了,这时候非常疼。
秦素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里的血迹,过去拿了棉签将血迹擦拭了部分,把棉签扔进锐器盒里后,才又拿了棉签沾了碘伏擦拭,这样消毒了很久,这才敢用手把衬衫脱了下来,他里面穿了件白背心,白背心上没有沾染上血迹,但是右边手肘的确破皮了,而且破皮严重,有血液渗出来,污染了外层的衬衫。但此时破皮处已经没有渗血了。
所以,现在衬衫手肘上的血迹,在没有经过检测之前,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迹,还是粘过病人的血迹了。
这个衬衫是很简单的棉布做的,非常吸水,当然,血液也很容易渗透。
要是衬衫手肘沾染过病人血液,而自己手肘又破皮了,病人的CD4细胞那么少,病毒载量那么高……自己会被感染的概率非常高。
秦素浑身发冷,不知道是被这窗户大开的穿堂风吹的,还是因为害怕。
这种一懵的茫然只有短短两秒,这时候怎么能任由自己懵下去。他把自己的衬衫用生物安全垃圾袋装上,又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病人用过的所有棉球都放进装了消毒剂的锐器盒。
毕竟大家都知道生物安全防护,地上的血迹,除了秦素和苗晓瑞摔那一跤蹭开的外,被踩乱的都很少。
但被蹭开的面积真的挺大,秦素深吸了口气,知道可能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了。
高岷风给姜主任打了电话,这是周六,没有姜主任的排班,她在家里休息,接到电话听高岷风说发生了什么事后,她就一激灵:“小秦这是太糊涂了,怎么能让病人去研究室。”
高岷风心想当时也没更好的办法了,门诊抽血处周六晚上根本没有人,他们也绝对不会接研究室的这种单子。所以,其实别无选择,只能让病人去教研室。不过高岷风没有争辩。
姜主任骂归骂,但秦素毕竟是她的人,她还是护着人,说:“我马上就过去。既然值班室都在整栋楼用喇叭说了,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不如就走正规程序吧。”
高岷风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件事,出这种事了,他们研究室恐怕要被通报批评且作为在整个医院以及医学院全线作为反面教材教大家别犯傻了。
高岷风心里很不好受,说:“姜老师,秦老师要受处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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