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文飞早把秦素查过了,秦素比他大八岁,今年35岁了,一直没谈过恋爱,没有对象。他是独子,父亲曾经是二级市卫生系统里的一个小领导,已离退,母亲是个小学老师,两人要孩子要得比较晚,应该是三十岁出头才要孩子,所以秦素刚工作时,两人就已经退休了,不过两人有很深的农村情结,在老家去买了块地种地。两人之前也曾到秦素这里来一起住过一阵,但秦素因为工作很忙,有时候一出差就是一周,不出差的日子,每天早上八九点出门,晚上十二点多回家,老两口即使住在秦素这里,基本上也见不到儿子几眼,加上实在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于是干脆不来和他一起住了。最多一年来待一阵就离开。
秦素的父母都六十多岁了,估计还是很愁他的婚事,真会逼他结婚,秦素性格又这么温和,肯定会不忍让父母担心,就会随便结婚了。
周凝问过一个作为一般民众很在意的问题——“他害怕吗?”
秦素害怕吗?
害怕会感染?
害怕会变成HIV阳性?
害怕以后是艾滋病人?
秦素也是人,怎么会不害怕呢。
他只是知道害怕也没有用,所以才表现得镇定而已。
秦素不明白刑文飞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说:“不是。”
刑文飞稍稍放松,“不是要结婚,那是什么事。”只要不是要和女人结婚,刑文飞就觉得问题不是大问题,其实他都不是很肯定,秦素是同性恋,秦素应该也可以喜欢女人,刑文飞一直有这种感觉。
秦素有些茫然地说:“今天晚上,我们实验室发生了一点事。我的伤口被病人带HIV病毒的血液污染了。是很偶然的事,我……”秦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只是想多说一点,也许可以缓解一下自己心底的抗拒和难过。
刑文飞一时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因为他没有朝那方面去思考过,此时,他愣了一阵,才“啊”了一声:“什么?”
秦素说:“我今天发生了HIV职业暴露。”
刑文飞这下听明白了,他抱着秦素的手僵硬了,秦素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就体贴地轻轻退出了他的怀抱,然后不让自己和他有肢体的接触。
刑文飞感受到怀抱就这么空了,他呆愣了很久,感受到了寒冷。
秦素说出来后,反而放松了,心想,啊,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也好,人生也总会有很多新的开始。
刑文飞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念头,作为一个商人,再浪漫的表象下都有一颗很现实的心。
但这些念头在最后都汇聚成了一个意识,和周凝一样的想法,他低声问:“你是不是很害怕啊?”
秦素就是因为会害怕,所以很不愿意听这个问题。
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准备起身了,所以勉强爬了起来,坐在床沿,想离开这里,也不愿意回答刑文飞这个问题。
刑文飞突然伸手拉住了秦素的手,秦素一惊,说:“就是这只手的伤口被病人的血污染了。”
刑文飞果真马上就放开了他的手。
秦素站起了身来,扶着衣柜,说:“小文,这种时候,我不想骗你。但我想,这是很严重的事,我也不能不告知你。我想,你需要好好想想。”
他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去了他父母的房间。
秦素常年在实验室,实验室会使用不少有机溶剂和其他药品,这些药剂对秦素的嗅觉有一些损害,所以他嗅觉并没有刑文飞那么灵敏,而他也习惯了自己的屋子,父母的气息,对于他来说,这时候也是一种安慰。
虽然,他这件事,完全不能告诉父母。
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对象的事,父母已经对他有些失望,不过只是知道失望和着急也没用,并认为他一个男人,总能找得到,所以才没有每次打电话就催他。
秦素把他父母的被子从衣柜里抱出来,准备躺下睡觉。
这次这个免费阻断药的副作用太大了,他决定了,明天去医院查血的时候,就去问问宁医生,可不可以换成副作用较小的方案,虽然他觉得要换的话,医院可能要让他自费,不然宁医生之前就给他开副作用更小的方案了。
秦素让自己不断去想早上起床后就去医院的事,而让自己去忽略刑文飞的事,似乎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刑文飞不可能再躺下去睡觉,他坐起了身来,就着窗户外的路灯光,他看到自己映在床上的影子像是僵硬的石像。
刑文飞不知道秦素HIV暴露之后变成HIV阳性的概率有多大,但作为一个一般人,他的确是顿时心下一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HIV阳性。
刑文飞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虽然HIV职业暴露和HIV阳性之间相差很远,但他还是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他受不了秦素变成HIV阳性这件事。
秦素那么好,合该不能感染任何这些传染病才对。
要是真的变成阳性了呢,自己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刑文飞想太多了,以至于身体彻底变得僵硬发麻并冷成了冰棍,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去开了灯,将衣服穿上了,出了卧室门。
他没在客厅里找到秦素,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意识到秦素在客房里,去开客房门,发现门反锁了,他只好站在那里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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