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奶奶自然跟着一起去了。
殷子枫脸色焦急,瞧着开走的救护车有些失神。
沈振华已经紧跟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枫,别害怕。走,我们赶紧打车跟上去。”
殷子枫感激地望着她,眼里涌出微微的泪意:“嗯,谢谢沈叔。”
这是殷子枫住过来以后,殷爷爷发病最严重的一次。
就算平日里殷子枫性子淡漠,但是亲眼看见至亲遭受如此大的痛苦,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即便往日的经历比其他同龄人丰富很多,也走过不少地方,可他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面对家中亲长的生死病痛,他与其他人一样,也感到很无助。
邱玉淑看着他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形,鼻子不禁一酸,扶着他的背脊安慰道:“小枫别难过。我们都会帮你的。”
殷子枫喉咙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不稳:“谢谢邱姨。”
四个人很快就在小区门口拦到一辆出租车。
沈振华坐在副驾驶座上,邱玉淑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后面一排。
沈杭上车之后,缓了一会儿,总算没那么懵逼了。
他偷偷望了眼靠坐在车窗旁面色深沉阴郁的殷子枫,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正紧紧地握着,心底对他的隐忍十分心疼。
沈杭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干着急了一会儿,索性一把握住了殷子枫的手,将那带点颤抖的拳头直接包覆在自己的掌心。
殷子枫浑身一僵,转过头来望着沈杭,一片沉寂的眼神中泛起一丝涟漪。
沈杭与他对望一眼,心悸的厉害,赶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干巴巴地劝道:“别、别担心,应该没事的。”
这种时候,沈杭觉得所有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可他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
“嗯。”殷子枫刻意调整了一下呼吸,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摊开手掌,反手与沈杭十指相扣。
掌心的温暖带着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将殷子枫的思绪从绝望边缘拉了回来。
……
医院里,白色充斥着整个视觉,消毒水的味道填满鼻腔,让人不自觉地连呼吸都感到沉重。
戴着口罩的医生眉头紧蹙,口气严肃:“为什么之前不住院?都已经这么严重了!”
殷奶奶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心虚地看了一眼站在病床旁边的孙子,低声回道:“他爷爷不让,说怕我和孙子总呆在医院陪床太辛苦。”
医生摇了摇头,说:“现在必须住院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整个肝脏了。还有,病人情况危急,我们今晚会下达病危通知书,你们可以……提前准备起来。”
听到这句话,原本低头凝视爷爷的殷子枫霍然抬起头来,嘴唇颤抖着:“之前、之前不是说控制住了吗?”
邱玉淑一下子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沈振华也是一脸愕然。沈杭就更别提了,乍一听到这种噩耗,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医生见除了面前的这位老太太,其他人都是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殷奶奶说道:“老先生是不是把药停了?”
殷奶奶艰难地点点头,眼泪顿时汹涌起来:“老头子实在太犟。他说吃那进口药太花钱了,反正总要死,这样用钱拖着他自己也受罪,觉得不值得,还不如把钱留给儿子和孙子……”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一辈的人有一些的确会这样,觉得自己岁数大了,即使家里有这经济能力,也觉得把钱花在治疗绝症上是一种浪费。
他们更愿意将钱留给下一代,认为那样钱才花到了点子上。
殷子枫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晃了晃,沈杭在他身后,一把撑住他的身体。
邱玉淑听到这个消息,眼泪哗得就下来了。
沈振华重重抽了口气,搂着妻子的肩膀,缓了缓理清思路后,立刻对殷子枫说道:“小枫,你快去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这几天赶紧和他们项目组请假飞回来。”
殷奶奶正在抹眼泪,听到沈振华的话,忽然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沈振华说得对,都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就不能担心会不会耽误儿子的工作了。如果不告诉儿子他爸已经病到这个程度,到最后他一定会怨自己的。
殷子枫听到沈振华的话,勉强提起精神,慢慢挪动脚步走出病房打电话去了。
自从到了医院以后,沈杭总有错觉,觉得自己把脑子忘在家里了,干什么都慢半拍。
他知道殷爷爷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好,但是没想到得的是肝癌,而且还到了晚期。
直到殷子枫走出病房,他才后知后觉地担心他一个人出什么事,立马跟了出去。
邱玉淑不解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略带埋怨地说道:“你怎么不去通知他爸?你看小枫,伤心地连站都站不住了,等会儿能把事情和他爸说清楚吗?”
沈振华安慰地搂了搂邱玉淑的肩,赶紧解释:“小枫不比小杭开朗,这孩子什么事情都放心里。他性格那么犟,你现在要不给他一点事情做,他很容易钻牛角尖。”
邱玉淑恍然大悟,想通透了,欣慰地望了一眼身旁的沈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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