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方浅的十九岁生日,也是岛国迎来今年第一个特大级台风的日子。学校早早就发了停课通知,方浅便乐得待在家里听歌。音响震耳欲聋地放着歌,整栋房子的木地板都随着音乐的声响震动着,放在平时他那总喜欢多管闲事的邻居一定会来敲门。方浅觉得邻居就是没事找事,他家是栋一户建,跟邻居家隔了快二十米,按理说再怎么吵也吵不到邻居才对啊。
但是,今天没人来打扰他,或许是窗外的狂风暴雨掩盖了他的音乐声,又或许是邻居也懒得冒雨过来敲门了。
方浅的父母昨晚就没有回来,今天这个天气也不可能回来。到了傍晚,方浅刚吃完泡面准备收拾,忽然眼前一黑,音响也安静了,明白是停电了。他往窗外望去,邻居家和旁边的一栋公寓都黑漆漆的,应该是台风把哪条电路刮坏了。屋子里没有了音乐声,静悄悄的。方浅端着泡面的空盒,愣愣地在空荡荡的屋里站了一会,突然心里也跟着一空,那些一直被他强压在心底的寂寞和难过就全涌了上来。
这个他以为他早已习惯的空无一人的家,他此时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方浅拿起车钥匙就冲了出门。银灰色的丰田小轿车在暴雨中飞驰着,台风已经过了境,不过暴雨依然在持续,能见度很低,但是这条路方浅自从十八岁开始就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里开过多少遍,闭上眼睛都不会迷路。山里本来人就少,现在这种暴雨天更是没有人。方浅在雨中飚着车,他没有开音响,听着暴雨打在车顶和玻璃上的声音,双眼专注地盯着前方黑漆漆的道路,风驰电掣地开出了几十公里。
暴雨中飙车的感觉很刺激。方浅虽然心里害怕,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等他终于把车停在了路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但方浅的心情很好,他掏出手机,刷了会微博,又打开了他经常混的当地华人的Q群。方浅很喜欢这个Q群,至少在这个Q群上,还有人会陪他聊天,尽管大多数人都只是想逗逗他,毕竟他可能是这个群里年纪最小的国人了。
翻了一会聊天记录,大多数是卖家具的,还是些很破还卖很贵的家具,方浅嗤笑一声,正要放下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打扰了,有没有人现在能出车到O市机场的?出差的航班延误,现在还取消了,机场打不到车回来,我出三倍车费,求附近的朋友们帮帮忙。】
方浅盯着群里看了一会,下面都是吐槽这位哥们这个台风天还要出差也太惨了,但表示能出车的一个都没有。方浅虽然开了几十公里,但与机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他平时虽然也会开车把群里有需要的人接送去机场,一来是为了赚点外快,二来也只是因为他喜欢开车。
方浅想到那黑漆漆的家,便不再犹豫,找到了那条淹没在聊天里的求助信息,点开了那个求助人的头像。求助人Q名叫TING,头像是一座凉亭,这风格看起来像是个中年人。
【哥,我能出车,您还有需要吗?】
【有的】
【我这大概还要20分钟才能到,您能等一会吗?】
【好的】
【方便留个电话吗?我到时到了给您打电话。】
【070XXXXXXX,我姓江,江喻亭。麻烦你了。】
【好的嘞~】
方浅放下手机,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这位大叔可真奇怪啊,他之前也接送过这样话少的客人,但大多都是因为对他有点戒备,毕竟他只是Q群里的一个陌生人,但这个人却对陌生人报了自己的全名,没见过这样戒备法的。
方浅到了机场,打通了那边的电话。
“喂?”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个清澈的男声,声音很年轻,不像是中年人。
“江哥,您好,我是来接您的,已经到了A区停车场,您在2号电梯下来就能看到我了。”
“好,马上到。”
方浅盯着2号电梯,没多久,电梯门就开了,走出来了一个穿着正装拖着一个黑色小行李箱的的年轻男人。来了岛国三年,方浅已经大致能从外表就分辨出国人和岛国人了,他一眼就断定眼前这个青年就是江喻亭。
江喻亭跟岛国人比长得也算高了,目测加上鞋有一米七八,身材应该是挺好的,西装穿在身上没有岛国人的那种单薄感,反而给人一种英气勃勃的感觉。他留着一头在岛国很常见的普通短发,软垂的刘海堪堪盖过眉毛,五官刚毅,却长了一对丹凤眼,那上挑的眼角让这张原本英气逼人的脸显得有点阴柔,不只是脸,江喻亭的神情也给人一种十分柔和的感觉。
方浅下了车,飞快地走上前打了个招呼,不由分说地接过了江喻亭的行李箱,就把人领了上车。开着车,方浅许久没动的嘴皮子又痒了。
“江哥,您好呀。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做方浅,方浅的方,方浅的浅。”
“你好,我叫江喻亭。长江的江,比喻的喻,凉亭的亭。”
“噗。江哥,您在Q上发过的您就不用那么详细说明了。”见江喻亭竟然一脸认真地回答他的胡话,方浅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我不要用敬语了,我没大你几岁。”江喻亭蹙了蹙眉,说。
“好的江哥,江哥你今年几岁啊,我才十八,哦不,今天十九岁了。”
“我二十六岁。你十九岁就出来开车挣钱吗?等下,你说你今天……”江喻亭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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