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干花纹的某两处,不同花色、点数的弧度略有不同。只要记住规律,扑克就犹如透明,你手底是什么牌、对方的底牌如何,早已不再是一场运气的比拼。
而这些藏在大量的花纹中,不将牌放在一起比对,压根不会发现异常。更何况,赌客们关心的只是花色和点数大小,没有出千的人,不会将主意打到纸牌的背后。
“我在大学时第一次来这个赌场,就发现了这个赌场在作弊。”祝逢今道,“我揣着一百美金过来,最后赢了八千。在此后的一年以内,我赢了十万。”
说是一年,祝逢今平时其实很看重学业,来拉斯维加斯的次数也不过两三次。
他的动作尽管已经足够低调,但祝逢今这个人本身就很难让人挪开目光,Schmidt问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遮掩。
“我告诉他,如果不想这个手法被曝光得太快,就得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么做,和周围的赌场一起坑蒙拐骗。除此之外,我还帮他们揪出来几个靠数学模型去玩21点的南加州理工的学生,他们赢钱赢得太多了,被加上了黑名单。
“我算是敛财的‘功臣’,为了让我闭嘴,Schmidt分给我赌场的股权。原本这里没有这么高、富贵,不过是间乌烟瘴气的小赌场。”
祝逢今害了多少人倾家荡产?他不知道。
把身家放在赌桌上的人,不值得他花费心神去了解和惋惜。
厉从见祝逢今玩起扑克牌来,袖子微微捞起,紧紧贴着胳膊。牌却立马消失不见,他直接看愣了,问:“去哪儿了?”
祝逢今手一动,牌又出现在手中。
“单手藏牌,再简单不过的千术,说是魔术手法也可以。”祝逢今语气轻快,“我不会教你。”
厉从:“……”
虽然很厉害,但他这么笨,肯定学不会。
所以压根儿没想向祝逢今这一身赌技看齐。
他有点良心不安:“你赢了这么多,都是靠出千吗?而且你也不止玩了扑克,还有那个大盘子。”
祝逢今想了一下“大盘子”是什么,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轮盘。
“刚才那一招只用在把扑克带回来给你看。其实看牌很费眼睛,我看了两三把,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快,我没有千术,靠数学和感觉。当你玩过足够多把牌的时候,你也能马上记住所有的牌。拔高一点儿,就是科学和天赋的结合。轮盘比较公平,看你怎么下注,运气的成分居多。庄家不会在这种参与人数多的游戏里做手脚。”
他很厉害,厉从很钦佩。
献上大把钞票,向Schmidt彰显了再真诚不过的意愿,可祝逢今说得轻松,但那三十六个小时的每分每秒都算是煎熬。厉从一个看客都像被这片沙漠吸走了所有的水分,更不用说没有合过眼的祝逢今。
连说话的嗓音也有些沙哑,却还在一点点地向他诉说过去,满足厉从的好奇心。
没有喜悦,只有轻微的痛感。
“你忙了这么久,先睡一会儿。”
祝逢今:“嗯,人来了叫醒我,我好打电话去纽约。”
“纽约?”
他已经横躺在床上,合衣扯过被子将自己卷起来,声音闷闷的:“对,拿了钱之后,去傍大款。”
第19章
还没等厉从反应过来,留给他的只剩下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祝逢今将自己卷得很紧,顾不得一身烟气,也没有枕头。衣领被翻折起来,等他醒时大概浑身都是褶皱。被子将他包裹在里面,再修长结实竟也成了小小的一只,普普通通的棉被,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微微起伏,有种说不上来的轻盈柔软。
厉从绕到床尾,跪坐在地上,下巴贴着床,静静地看着沉睡的祝逢今。
他的脸就近在咫尺。
祝逢今的睫毛纤长,大多数是直的,靠近眼尾的地方偶有自然卷翘起来的几根。
从前季常青在时,如果她贪睡了一小会儿,他也像这么坐在床下,一动不动、放轻了呼吸看着妈妈。她的发很长,带着天生的卷度,靠近时能闻到些淡淡的香。睫毛也是弯弯的,总觉得她在笑。
厉从伸出一根手指,上下晃了一晃。
就像触及了祝逢今的眉眼。
Schmidt和他的律师是中午前来,拟定的协议祝逢今沉默不语地看了许久,又现场和他们重新协商了价格,传真打印一来二去耗到了傍晚。西欧男人最后懒得和祝逢今客套,掏笔签字无比利落,黑着一张脸离开酒店。
既然献上了足够的诚意,祝逢今就不会再在合同上受委屈。
他们休息了一晚,便又去了纽约。
之前听祝逢今说起“傍大款”,厉从自然而然将其想象成了年长的富商,真正等到人来应门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是个青年才俊。
他比祝逢今个子更高,身材也更加壮硕。眉目深邃冷硬,厉从离他一米远,接受对方打量时却觉得自己像是踏入禁区,下意识地往祝逢今身后缩。
谁知那人见状轻笑,开口声音沉而不浊:“祝师兄。”
“久违了,徐至。”
徐至矮祝逢今三届,前段时间满的二十三,他毕业之后选择继续深造。祝逢今与他简单寒暄,坐下不久门便开了,从外头走进来个面容俊朗的男人,他抱着花盆,里头是株栽倒了的白色月季。之前厉从进来时就已经发现,心里也搁着没好意思说,这会儿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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