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_旧雨封池【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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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弹夹打空,枪管暴露在外,这才扔了枪,去教厉从射击姿势:“呼吸节奏稳一点,要对自己的每一击都抱有信念感。”

  厉从呼吸两次,扣动扳机时觉得比空枪更容易,他感到自己的手腕像被人从下方拍打,枪口朝上偏了几公分,那是后坐力作祟。

  有破纸声,洞口开在最外缘。

  看来瞄头打腿也不是多荒唐的事。

  厉从试到大口径的手枪,爆破声震得他耳朵嗡鸣不已,后坐力传到他的肩窝,隐隐有麻痛感。他没敢去碰更大型的枪支,怕自己端不住枪飞到脸上。

  他揉着肩跟在三叔身后,回家脱去衣服才发现肩膀青紫,嘴里都像是吃进了火药。

  夜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不是疼的。

  只是在想,开枪的人都如此,那中枪的人呢?

  之后循序渐进,厉沅每天会为他安排负重跑,从负重五公斤加到十五公斤,每天五千米;下课之后还有波比运动、哑铃、拉力器,隔日一次室内打靶,每次一小时;七天一次室外训练,每次一百发子弹。厉从每天穿着轻便干燥的衣服离开家门,大汗淋漓、湿淋淋地回来,全身的肌肉都撕裂又重新长好,累到手腕都发颤,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天气变暖,厉沅盘算着将游泳加入计划,厉从刚刚拉完一百下臂力棒,做完放松之后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罐啤酒。

  “小酒鬼。”厉沅接过,没有立刻打开,“不要喝太多冰的,胃病一旦沾上,就很难摆脱了。”

  厉从喉结耸动,一罐酒下去了一半,他舔舔嘴唇:“偶尔,偶尔。”

  看见厉沅在写明天的训练计划,厉从双腿发软,重重地坐在一边,盯着轻了不少的啤酒罐,随口扯了个话题:“看见酒我就想起来了,逢今酒量不好。”

  厉沅停笔,眼神怪怪的:“你听谁说的?”

  “亲眼所见,”厉从喝了一口酒,道,“他喝了大概半瓶红酒,就醉得不行。”

  否则双眼也不会那么迷离,像是马上就要溢出清透的糖水,呼出的热气都带着丝丝甜味。

  厉沅笑道:“我们一起出入那么多饭局,大哥和他从来没有醉过,反倒是我经常被抬回去。半瓶红酒的话,大概只会让他觉得饱吧。”

  厉从呛了一下。

  敢情祝逢今当时并不是真的醉了。

  那他那时候表现得那么……

  如狼似虎。

  还操着一副哄骗的口吻,将人翻来覆去地吃干抹净。

  麦子酿成的酒液呛进气管里,他的脸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羞窘,红了个彻底。

  丢死人了。

  厉沅见他恨不得刨个坑躺进去,摇着头变换了语气:“你和二哥,现在应该不止是亲人吧。”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有所感觉。”

  老三活得寡淡,因为没有特别的追求,心也像是木讷,思考时不会主动往爱情的方向靠,可他再怎么笨拙,这会儿也明白厉从与祝逢今之间已经无法再用简单的亲情去概括。

  他还记得这个孩子小时候明明都快急哭了,却还是瘪着嘴挡在祝逢今面前,大声告诉他会照顾好祝逢今。

  偏偏鬼使神差似的,他竟然就此相信了这个孩子的话。

  厉从也的确做到了。

  他替他们找到了最好的祝逢今。

  厉从见厉沅陷入沉思,笔尖留在纸上,洇出一大团墨迹:“三叔,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听清了厉从的话,道:“奇怪,但不是因为性别,更多的是你们不是一类人,身世、辈分、性格。可我没有立场,小从。如果这些年我都在二哥的身边,也许还有置喙的权利,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不好。事实就是我没有,所以不能苛责和质疑你和他的选择。他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朋友和兄长,不过你也没那么差对不对?起码你小他十几岁,等他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你还能有力气推着他走。他看不见、听力下降了,你就做他的眼睛和耳朵。这样即便我先他一步离开,也没有太多放心不下。”

  厉沅说了很多,厉从知道这出自肺腑。

  能将朋友的事考虑得那么长远,完完全全尊重对方的选择,这样的朋友,一个人行走一生,也不可多得。

  他也替祝逢今而由衷地高兴。

  “之所以会说放心不下,不是对他不信任。是我始终觉得……他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把自己放在心里。”厉沅轻轻叹气,“按照他的性格,也许不会对你说太多以前的事。所以你应该不知道他手指的事吧?”

  祝逢今的左手小指,少了两截骨头。

  厉从第一次去牵那只手的时候,有惊讶、心脏隐隐作痛,唯独没有害怕。

  甚至还会喃喃地问他疼不疼。

  得到的结果是“不算”。

  那什么样才算疼呢?

  他不想知道答案,舍不得,所以更坚定地牵住了那人的手。

  第37章

  祝逢今在学生时代颇有名气。

  温雅俊逸、谈吐有礼,最为人称道的还是一首德彪西的月光。

  莹莹的冷光落在他的发与肩,面容朦胧。指尖淌出的琴声静谧和缓,当真如同被皎皎月光透过。

  祝逢今学琴并非是某天表现出了多优越的乐感,而是喻璐觉得是时候了,便将豆丁大小的孩子抱上琴凳,让最好的老师教导。除此之外,还有围棋、书法和油画,柔道也学了些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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