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雪还没回头就感觉一只手搭到了自己肩膀上，她一下子笑了，因为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是楚凤歌。
“你小子既然要叫我回来，那就该先好好收拾一下手底下的人，你知道我这暴脾气的。”
龚雪虽然话语中还带着气，但表情已经全然松弛下来。
楚凤歌笑着一边跟龚雪打哈哈，一边示意员工们回各自的岗位，那些小年轻一个个像被大赦了一般地离开。
龚雪原本还想再教训几句，但感受到楚凤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了拍，然后就被推着转了身。
楚凤歌在联系她的时候就说明了，希望她能来帮忙指导一个新人。
当时龚雪就很惊讶了，因为她已经不给人授课好多年了，当初之所以会到CC传媒也完全是因为和江濛的关系好，再加上相信江濛的眼光。
后来江濛去世，她原本也想帮衬一下楚凤歌，但是楚凤歌当时给拒绝了。
“如果我手里没有当年妈妈交给您的那种人，那我也不敢劳烦您。”
这句话是当年楚凤歌拒绝龚雪时说的，也是龚雪还愿意帮助楚凤歌的理由，她喜欢认真负责的人，而楚凤歌在她看来，亦如当年的江濛。
现在龚雪也没再和楚凤歌矫情，开门见山就问新人的状况：“他是音乐专业的吗?会作词作曲吗?会不会什么乐器。”
黎耀升站在一边露出尬笑，老板准备要怎么介绍。
如果A|V也是一种专业的话，那乐清和大概跟着他妈妈进修了A|V专业，黎耀升心想难道要说他大概，学的是...服务业。
楚凤歌悄悄捏了一下神情紧张的黎耀升，对着龚雪露出神秘的笑容说：“如果我手里没有当年母亲交给您的那种人，那我不敢劳烦您。”
黎耀升抹汗，觉得不愧是老板，避重就轻忽悠的本事一流。
龚雪却没说话，这话她记得，只是想不到楚凤歌也还记得。
此时此刻乐清和就站在面试的试音间。
龚雪一路上都很好奇，究竟是谁让楚凤歌这么上心，等见到乐清和时她就懂了大半了。
这个孩子有成为巨星的潜质，那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以及得天独厚的外貌，不过龚雪没表现出什么态度，毕竟好看的人她见过太多，而且她现在要考察的也不是长相。
龚雪于是问乐清和会唱什么歌，乐清和说楚凤歌写的每一首自己都会，其他的都不会。
楚凤歌闻言一僵，因为乐清和回答的太快了，他都没办法阻止，果不其然，楚凤歌看到原本还和颜悦色的龚雪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厌恶。
龚雪最讨厌阿谀奉承的人，尤其是乐清和看起来年级那么小，就那么世故的。
楚凤歌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乐清和在巴结自己，于是慌忙招呼龚雪坐下，然后要乐清和唱一段，龚雪无奈只好压着脾气坐下。
古语有云，丝不如竹，竹不如肉。
楚凤歌很赞同这种说法，他一直认为真正的好声音就不应该弄太多花里胡哨的伴奏，所以每次面试新人都会要求清唱，如果有带着乐器的也会让他们先不要使用。
所以尽管试音间有很专业的设备，但是楚凤歌依然要求乐清和清唱，没有扬声器，没有伴奏，就清唱，这是最能搞清楚一个人嗓音条件的方法。
龚雪也很赞同他的做法，不过对于眼前的乐清和她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兴趣，现在正想着怎么挑刺。
但很快乐清和一开嗓，她就呆住了。
乐清和唱的是楚凤歌写的《大梦一场》。
这是楚凤歌至今为止写的最难的一首歌，当时是为一个古装武侠电影写的，整首歌用的就是唐韵古调，歌词直接化用贺铸的词，编曲相当反常规，拗口到当年唱歌的人差点在录音室咬舌自尽。
本来就是首难唱的歌，而且没有伴奏唱流行歌是很傻的，尤其是这种调子剑走偏锋的，如果唱的不好就非常尴尬。
可是乐清和唱歌给人的感觉就是自带电音和声，共鸣特别好，试音间听歌的三个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盛唐时代。
一开头唱到，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动，毛发耸。
龚雪就仿佛看到长安城大都市里，一个手持龙泉剑的少年，饮酒如吸海垂虹，立剑杀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不顾功与名。
而等乐清和唱到，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时。
她又看到，英雄已然迟暮，宝剑犹寒，一腔热血空撒，满头白发独垂，曲已尽而余音不可追。
龚雪迟迟没能从歌声中离开，黎耀升则听得落了泪，只有楚凤歌笑着鼓掌道：
“怎么样龚老师，我说过了，不是我能拿出手的，我是真不敢找您。”
被楚凤歌声音拉回现实的龚雪定了定神，虽然她还是对于乐清和的人品持保留态度，但对于他的嗓音条件还是充分肯定的。
不过作为一个专业人士，她还有自己的操守，本着不能只凭一首歌就盖棺定论的想法说对乐清和：“你的嗓子是很好的，但不知道知道合乐怎么样，台风和拍子稳不稳。”
楚凤歌很快会意，知道龚雪其实是在问乐清和会不会乐器，唱伴奏的时候能不能踩中拍子，楚凤歌本想说他不会乐器，准备给乐清和放个干净点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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