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似乎是在盯着桌子,又似乎在透过桌子看些别的什么,眼睛里含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讽刺一笑:“咱们陛下,哪一次不是这样。”
门外进来一个仆从样子的人,对容与行了礼后道:“殿下,五殿下来了。”
容与敛了敛神色,换上一抹无奈的笑,对属下说道:“瞧瞧,这怕是才刚下朝,便等不及来我这儿聒噪了。”声音都不似刚才一般冷硬,柔和了不少。
“卡!”王川喊,连回放都没看直接道:“过,直接下一场。唐臣来了没有?”
“我跟这儿站半天了您没发觉吗?”被忽略了许久的唐臣有点小脾气了。
王川回头看他,也没理他无理取闹,道:“刚看见了吧?”
唐臣点点头,容与也走了过来,下一场戏是他俩的对手戏。明渊听说了兖州水灾一事三皇子明瀛从赈灾的银子中层层剥削,到了百姓手中根本解决不了燃眉之急,从而引发□□导致不少百姓丧命的消息,上朝之时皇帝也只是象征性地惩戒一番,明渊气不过又无可奈何,心里憋着一口气跑到明深的王府里来吐槽的一场戏。
“唐臣你刚看到了,容与的情绪是内敛的,即便很生气也只是小幅度的调动面部表情和肢体,你一会儿进来就不一样,你在朝堂上就憋了一口气没处撒,在外面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进来的时候把气势放出来,情绪外放,跟容与正好相反。”王川对着唐臣讲戏,见他点头又转向容与,指着唐臣道:“闹别扭的弟弟来了,你得先安抚,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嗯。”容与应了一声。
“这场戏唐臣主导,放开演。容与稍微收一点,别抢戏。”
化妆师过来给站在门外的唐臣又补了补,对王川比了个手势,迅速出镜。
Action之后,唐臣一把推开门,阴着脸大步走进来,直接往桌边一座,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灌了,喝得太急还把自己呛了一口。
其实呛了一口这个镜头是没有的,唐臣是自己不小心被呛了一下,王川觉得还不错,没喊停,唐臣只能继续演。
容与静静看着他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笑得宠溺而无奈,他摇了摇头,自己转动着轮椅上前,递给唐臣一方帕子:“慢些,没人跟你抢。”
本来那口气还在心里憋着的唐臣 ,听见他柔和的嗓音,瞬间就绷不住了,他把茶杯狠狠一放:“大哥你都知道了吧!三皇兄他……!父皇竟然都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百条人命!他都不在乎还会有人管吗?”此时的明渊不过二十岁,对自己的父皇充满敬佩,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这世上最优秀的人,然而皇帝给他的永远是一次次的失望,他发脾气,不仅仅是因为三皇兄,也是对他错付的信任的不甘。
“好了。”容与亲自给他斟茶:“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不敢在外张扬。”
“我当然知道。”唐臣声音小了点,人也不似刚才一样暴躁,调整一下身子,正正经经做好了,想想又有些不太甘心:“大哥你就一点也不生气?你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容与微微一哂,叹了口气:“这朝堂上的风气不是一蹴而就,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事情已成定局,也是没办法。你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容与语气染了几分笑意:“便去揍三弟一顿如何?”
唐臣又呛了一下,匪夷所思地看了容与一眼,才发现他在开玩笑,忍不住也笑了:“大哥总有办法让我开心。”
唐臣抬头看了容与一眼,本来接着应该还是他的台词,他却没念出来,脸色微微一变,他怎么觉得……容与好像离他越来越近了?
唐臣一惊,才发觉容与坐的轮椅不听使唤,自己开始往前滑动,他连忙站起来想扶他一下,容与却在此刻也反应过来,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于是两个人又华丽丽地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容与被强大的劲力反弹地又坐了回去。
王导皱眉喊卡,不怎么高兴:“怎么回事?”
场务赶忙上去查看:“王导,这地是斜的。”
“赶紧的修了!”王导不耐烦,平白耽误进度,脾气上来了,本来两个人演的好好的,应该一遍可以过的。
这边又撞在一起的两个人都颇为无语,两天撞了两次,这怕不是命里犯冲吧。
“你没事吧?”容与看着捂着下巴眼眶都疼红了的唐臣。
“有事。”唐臣闷声道:“把舌头咬了。”唐臣刚刚准备上前摁住椅子,不料容与蹭的站起来,脑袋直接撞在他下巴上,撞的唐臣一个趔趄,疼的龇牙咧嘴。
容与立刻上前捏他下颌:“我看看咬破没有?”
唐臣配合地张开嘴,容与对着灯光仔细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道:“还好,咬了个泡。”
“正常人遇见这种情况不都应该是往后躲么?你往前冲什么?”容与嗔怪道。
唐臣气得险些翻白眼,怎么着自己也是为了不让他摔好么,怎么反倒怪起他来了。
唐臣哼了一声:“入戏太深,还以为您真腿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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