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息闻言一顿,继而回望他,“你约了人吗?”
“算是吧。”稍稍思忖一秒,聂靖泽冷不丁地开口,“你们老板在不在?”
粟息神情微讶,“他在。”
聂靖泽看向悠闲坐在店内玩手机的年轻男人,语气散漫道:“店内提不提供陪聊服务?”
店主惊讶地看过来,目光轮流在粟息与聂靖泽脸上转过一遍,露出了然而兴味的表情,“顾客是上帝,顾客提出来的要求,我们店内都会尽可能满足。只是,”他话锋一转,视线再度看向粟息,“我门店内也很开明,陪聊这种服务,首要还是看店员自己的意愿。”
粟息微微一愣,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朝后厨走去。
老店员停在店主面前,满脸困惑不解地压低声音:“看来我真的已经年老色衰,小粟这种既年轻又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
店主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低声骂道:“你可别说你每天都是吃的我店里的米。”
老店员更是疑惑,“为什么?”
店主愈发恨铁不成钢起来,一边起身朝后厨走,一边丢下一句:“吃的都是一样的米,为什么你老板那么聪明,你就这么蠢呢?”
老店员垮下脸跟在对方身后,敢怒不敢言。
店主给亲自给另一桌客人做甜点,老店员留在厨房内帮他打下手。粟息出来送咖啡,先送过那桌大学室,最后才到聂靖泽的桌前来。他将两杯咖啡面对面放下,欲要转身离开。
聂靖泽却叫住他:“剩下那杯咖啡是给你点的。”
他迟疑一秒,想起店主那张懒散却温和的脸,最后还在聂靖泽对面坐下来,望着面前冒腾腾热气的咖啡有些出神,“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些地方上班也可以这样放松。”
聂靖泽并未接话,似回忆起什么一般,替他在咖啡中加了两块方糖。
粟息面上一愣,沉默地抬起头来看他。
聂靖泽微微扬眉,“我记得你喜欢这样的甜度。”
粟息眼中的情绪瞬时低落下来。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聂靖泽心中却没有任何头绪,只能下意识地皱起眉来问:“怎么了?”
粟息嘴唇微动。片刻以后,仍旧只是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拿起勺子随意将咖啡搅拌过后,他端起咖啡杯抵在唇前。
聂靖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漆黑的眼眸紧盯在他脸上,“你不喜欢?”
粟息没有说话。
聂靖泽再度开口,却是换成了微沉的肯定语气:“你不喜欢。”
他从粟息手中接过那杯咖啡,将杯子放回桌上,“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顾虑。但是,”聂靖泽抬眸直直望向他,目光深不见底,“你不喜欢的东西,你要告诉我。”
“我自认为自己记忆力不差。”仿佛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略显冷淡地勾唇,“两年前在咖啡店里与你分手的那天,我看见你在咖啡里加了两块糖,我一直记到了现在。以后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你告诉我,我不会忘。”
音响里循环播放舒缓的英文抒情歌曲,几个大学生埋头在手机上玩狼人杀,店主与另一位老店员还在厨房内没有出来。
粟息收回目光,垂眸盯着咖啡中自己模糊的倒影,轻轻地皱了一下眉。许久以后,他缓缓抬起头来,轻声开口说:“我现在不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了。”
聂靖泽面色一顿,像是有些始料未及。
粟息抬起眼眸,毫不回避地望向他,“我可以吃和你一样多的辣椒,洗澡时可以只用毛巾,吃不到甜食也不会再心情低落。我在火锅店里上班每天都要早起,偶尔也要做洗碗和洗菜这样的事情。我会自己做饭,也会去菜市场里买菜,不会发生把白菜和生菜认错的事情。”
他犹豫一秒,仍是说了出来,“大概与你记忆中的那个我比起来,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实在时相差太远。可是,你一直把我当作过去那个不知生活艰辛不知柴米油盐的人对待。我甚至都不太确定,你眼里看的,心里想的,”他微微一顿,将埋在心底的念头剥开在对方眼前,“到底是哪一个我?”
聂靖泽骤然沉默下来,面上神情难以揣测。
始终无法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转变,粟息愈发变得有些坐立难安。他忍不住在心中自问起来,是不是这并不是敞开内心真实想法的好时机。又或者说,其实是他在言语上的表达有问题,将这件事搞砸了。
无论如何,他皆是忍不住有些心情低落起来。想要暂时从聂靖泽面前避开的想法愈演愈烈,他双手抵着桌面站起来。
身下的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在地面发出刺啦一声摩擦声响,似是察觉出他的意图,对面的聂靖泽倏地抬起头来,伸手扣住他的手臂,面色微微紧绷,“你坐下来。”
粟息没有任何挣扎,却也没有坐下。
对方眼中有愠色渐渐浮现,声音亦是不由自主地下沉一分:“坐下来。”
粟息终于坐了下来。
仿佛是怕他再度生出要离开的心思,聂靖泽抓住他的那只手至始至终都未曾松开本分,对方拧起眉头,神情肃然而凝重道:“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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