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靖泽终于抬起头来,口吻疏离:“怎么?你现在过来,是准备责问我交男朋友的事?”
聂明荣抬起指尖在桌边轻轻敲过两下,“你找的那小男朋友,是粟松青的儿子?”
“是他。”聂靖泽翘起唇角,“当初不正是你要我去讨好亲近他的吗?你明知道他十九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却还要我满足他。现在我和他在一起,”他面色略显漫不经心,“不是正合你意?”
“人的意愿只会时间而发生越来越多的变化。”聂明荣不急不徐,“如果是在两年前,你和粟松青的儿子谈恋爱,的确是合我心意,也合聂家的心意。只是现在早已不是两年前,你和他谈恋爱这件事,放到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助力。
聂明荣停下敲桌子的动作, “我不是不准你和男孩子谈恋爱,只是找男朋友这件事,和找女朋友也是一样,要讲究门当户对。”
“你现在再来说这些,也已经迟了。”聂靖泽神情漠然,“你当初非要拿着聂家说事,让我与他在一起,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我和他多年以后藕断丝连的可能性?”
“你这样说,整件事倒都成了我的不是了。”聂明荣不以为意地一笑,双掌轻轻交叠,往椅背上靠去,“我现在确实有点好奇,你和他在一起,到底是真的对他余情未了,还是只是单纯为了与我作对,来气一气我?毕竟,你当时有多讨厌那个孩子,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关于我有多爱粟息这件事,自然是要回家以后关起门来与他说。我没有义务要在这里与你说。”聂靖泽从桌前站起身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不要打扰我工作。”
“看来你对粟家那个孩子倒有几分真心。”聂明荣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么,聂家呢?”
聂靖泽拧起眉头看向他。
聂明荣双手交握搭在膝上,好整以暇地开口:“你从小到大都不听我的话,我是劝不动你,聂家代代交下来的产业能不能劝动你?我很久以前就对你说过,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聂家的所有一切,终归会是你的,只有一个或早或晚的问题。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在国外小打小闹做出的那些事业,我也不是不知道。”
几句铺垫的话下来,他提出最核心的主题句:“你和粟家那孩子分手,和与聂家有来往的任何世家中的孩子订婚,无论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我都没有意见。订婚宴当天,让在座的各位宾客做个见证,我就把聂家的产业作为订婚礼物送给你。”
聂明荣问:“你觉得怎么样?”
聂靖泽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第六十一章
周二上午,咖啡店中来了一位贵客。
贵客年龄大约在五十左右,穿面料柔软价格昂贵的大衣,乘的亦是低调却奢华的私家车。窗外的毛毛细雨已经下了许久,所有人透过落地窗看得清晰,那辆私家车停在店外的路边,副驾驶的车门先打开,身穿西装作助理装扮的年轻人率先提着一把黑伞下车,转到后排车座靠人行道的那一侧车门外,将伞在头顶撑开,然后替坐在后排的人开门。
咖啡店中无论是路过躲雨的客人,还是店内的店员,都没有见过来店内喝咖啡的客人有这样的阵势,皆有些稀奇地盯着窗外的贵客看。
助理撑伞将贵客送到店外,收起伞动作恭敬地替对方拉开咖啡店的店门,贵客抬脚迈入店内,助理拎着伞随后而入。
这边两人进店的同时,私家车的驾驶座车门也被人从里推开,同样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司机跨步下车,又回身从车内抱出好几把一次性的透明雨伞。
贵客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助理转身找到老板提出包场的要求,又亲自替店内其他客人付完账单,,回头示意司机给那些人分发雨伞,彬彬有礼地将其他人从店中请离。
咖啡店中瞬间空下来,只余下老板与店员。助理又将其他人纷纷请离前厅,却单独留下了粟息。几乎不用思考,粟息也知道,对方是来找他的。
虽然几年未见,但粟息仍是能认出聂明荣来。当年他与聂靖泽在一起时,两家人甚至有过饭局。粟息就是在餐桌上见到的聂明荣。
他朝对方坐的桌位走过去,“您好,现在点单吗?”
聂明荣接过他手中的目录单放下,示意他坐。
粟息依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助理与司机已经退到店门外,前厅内只剩下他与聂明荣两人。聂明荣缓缓开口道:“当年你父亲算是帮过我不少,现在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
这是直接连浮于表面的叙旧寒暄也直接省去了,粟息心中隐约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而来,如今他和聂家的联系也就只剩下聂靖泽了。
粟息没有说话,等聂明荣开口。
“你现在还跟聂靖泽在一起吧。”聂明荣语气平缓,面上神色温和得一如当年在餐桌上见面时亲切叫他小名的模样,“我希望你能和他分手。”
粟息神色不变,“理由呢?”
“理由是什么,我想你再清楚不过。”聂明荣淡淡一笑,“粟家曾经也是高门大户,换作是你和你父亲,假如聂靖泽只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你父亲还会任凭你意愿,无原则地将人送到你跟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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