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同时也明白,不是每个人、每时每刻都有任性的资格,不管是在娱乐圈还是在生活里,人永远都身不由己。
好在,他成长飞快,像那样龌龊的事情在后来鲜少出现,就算真的有人对他抱着这样的心思,邵一榕也都一一为他解决了。
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不那么抗拒杀青宴,他想,或许是因为这部戏自己拍得实在走心,还没好好出戏,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恰当的理由来解释。
褚卫打完电话转过身,看见坐在那里的荀鹿鸣,他笑了笑,走过去,先给对方倒了杯果汁。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褚卫问。
荀鹿鸣:“你得问汤原,我不清楚。”
他喝了口果汁,转过头去看了看褚卫。
现在的他们,已经摘掉了戏中的发套,衣服也换回了自己的私服,一切都跟刚来时一样,他们在导演喊“cut”的那一瞬间,就从皇帝和苏子卿重新回归到了褚卫跟荀鹿鸣。
荀鹿鸣并不觉得自己入戏太深走不出来,只是偶尔某个瞬间会有些恍惚。
演员也都是需要一些时间去切换角色的,就像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褚卫的态度越来越温和,完全是因为有一部分的苏子卿还在他的身体里。
“我明天不回去,要去另一个城市录节目。”
荀鹿鸣看向褚卫,心说:你告诉我干嘛?
“哎,今天淋雨了,你没感冒吧?”
荀鹿鸣笑笑:“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弱不禁风。”
褚卫想起他胃疼时候的模样,那叫一个可怜,本来想吐槽两句,但想着,俩人这么一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还是别惹人家不高兴了。
他坐下来,摆弄着眼前的筷子。
杀青宴吃得依旧很官方,所有人脸上都挂着职业微笑。
荀鹿鸣跟褚卫也没什么机会说话,各自被各种人拉着聊天。
这顿饭吃到后来,终于开始有人离场,荀鹿鸣找了个机会,拉着汤原溜走了。
荀鹿鸣一走,褚卫也紧跟着出了门,几个人在酒楼门口遇见,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得很,褚卫叫住荀鹿鸣说:“咱俩,走走?”
荀鹿鸣很想问一句“咱俩有什么可逛的”,但话没说出来,反倒点了点头。
“那什么,”褚卫对汤原说,“你先跟着胡渔一起回去,等会儿我们俩自己打车回酒店。”
影视基地外面这个小镇子不大,俩人溜溜达达其实能转回去。
汤原有点儿不放心,荀鹿鸣拍拍他肩膀说:“去吧,回去好好收拾东西,明天咱们还得赶飞机。”
荀鹿鸣说完,看向褚卫,俩人对视一眼,往右手边走去。
地面潮湿,一脚踩上去,鞋面浸了水。
褚卫低头看了一眼,把荀鹿鸣拉到台阶上去走:“你看着点儿啊,地上都是水。”
他说完,突然想到,荀鹿鸣晚上看不清。
“呃,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荀鹿鸣不解。
褚卫尴尬地解释:“你晚上不是视力不太好么。”
荀鹿鸣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月亮:“今天月亮又大又圆,还行。”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褚卫突然想起来,今天刚好是这个月的农历十六。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荀鹿鸣问他,“要不为什么单独把我叫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并没有,褚卫只是觉得他们以后相处的机会可能就少了,就像过去的那些年,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面,所以才想在这最后一个晚上,多跟荀鹿鸣待一会儿。
可对方显然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也不可能说出来,为了避免荀鹿鸣多想,他说:“你还挺聪明。”
荀鹿鸣笑了:“废话,要不是因为有事儿,你才不会叫我出来。”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了好远,褚卫始终没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荀鹿鸣受不了了,问他:“走了这么远了,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荀鹿鸣甚至有些奇怪的猜想,只是,所有的猜想都被他自己否认了,他自嘲地想:这人一直把我当情敌啊,怎么可能要跟我表白?
褚卫自然不会跟荀鹿鸣表白,在他看来,这就是自取其辱。
他说:“其实就是想跟你说,我真的不打算再追奚奇了。”
荀鹿鸣皱起眉头看他:“你认真的?”
“认真的。”褚卫看着别处,有些疲惫地笑笑,“我想清楚了,其实我们并不合适,而我对他,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执念。”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荀鹿鸣:“其实我们对很多事很多人都未必是真的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产生了执念,多问问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问了好多次,现在终于有答案了。”
荀鹿鸣站住了脚步,眼神深沉地望向他。
“是什么?”
褚卫也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犹豫再三,只是回答说:“反正,不是陈奚奇。”
他们在街头相对而立,深夜的小镇,只有零星的往来车辆,整个世界都显得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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