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找一个人,不容易。出了香港,范围就更大,难度也就更大。他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黎笑棠捏了捏鼻根,感觉始终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松了松,他的手握紧,连骨节都凸起,他不由自主地抖,抖到死咬嘴唇也缓和不了。
“谢谢。”黎笑棠这两个字说得宛如在打陈琛的脸,陈琛脸色一阵白,他尴尬地瞥过目光,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只要活着,总有机会相见吧。
黎笑棠挂了电话,他慢慢站起来,然后转身走了回去,每走一步,心里想哭的欲望就更深一分,感情激动得像困兽急于冲出牢笼,冲破他的肉身。
第二天,傅琅还是按部就班地去饭馆,他和服务生小妹坐在后厨的洗菜池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两人分工明确,一会就将菜给择完了。
“有人吗?”
听到大堂传来声音,小妹赶紧抹了把手,急吼吼地走出去。见来人是一位穿着不凡的男人,心下还有些吃惊。她不敢怠慢,赶紧迎人坐下。
“……请问阿琅在吗?”
第五十六章
小妹被问得一愣,那男人冲她微微一笑,小妹腾地一下脸红了。她立马反应过来,然后忙不迭地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她急匆匆地跑到傅琅的旁边,手指着门口有些喘气地说:“琅哥……有人揾(找)你!”
傅琅扯了块布把手上的水擦干,他站了起来,然后拍了下小妹的肩就往门口走。他想着大概是熟客或是隔壁便利店的老板,总是找他问菜的事要么问他找些零钱。
所以他想都没有想,也完全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他撩开帘子走了出去,走到大堂,他缓缓抬头,脑中的某根弦在一刹那就断了。心被利爪吊到半空,然后爪子咻然打开,他就一下子摔得粉身碎骨。
陈琛站了起来,他打量了一遍傅琅,然后喉结一动,先开了口。
“有时间倾倾咩?”(有时间聊聊吗?)他的声音听进傅琅的耳朵里,一下子就像海啸淹没傅琅的呼吸。脑海中咻然闪过被百般折磨的画面,傅琅的手一下子捏紧,他的手下意识就往后腰摸去——却再也没了枪。
这个动作刺激到了陈琛,俩人几乎是同时一个箭步往前冲,傅琅抄起一个椅子就往陈琛的身上抡,陈琛眼疾手快抓住椅子角,他大吼:“你冷静点!我系为了笑棠嚟揾(来找)你嘅!”
这句话让傅琅的动作有了几秒钟的迟疑,但他手下力气不减,他拧着眉,脸色极其难看忿然,他又逼了把力,椅子脚终于击中陈琛的胸口,陈琛一痛,往后踉跄地倒退了两步。
傅琅挺直着背脊站在那里,他单手把椅子往旁边一摔,目光凛然地扫过陈琛,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小妹在后厨听到巨响,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出来,一看这场面慌了,刚要上前,被傅琅冷如冰窖的声音吓退了三分。
“珊珊,你走先,替我哋(们)把门关上。”
珊珊小妹抖了一抖,她鼓足勇气去看傅琅的脸,那脸紧绷到极点,完全不见平日里的模样。珊珊心头狂跳,她又忍不住叫了声:“琅哥……”
“出去吧。”傅琅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了,珊珊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吓得完全不敢再说话,跌跌撞撞地就出了店,门再次被关上,小饭馆一下子陷入死一般地寂静沉默中。
陈琛稳住了身体,他双目阴骘地望着傅琅,傅琅毫不客气地与之对视,傅琅抬着倨傲的下巴,眼神充满警惕和藐视,他盯着陈琛,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右手掳过桌面上的竹筷攥在手中。随时随地准备反击。
陈琛见他攻击性那么强,又下意识地往他的右手瞥了瞥。因为刚才在洗菜,所以手没有戴手套,断指的地方一览无遗。傅琅感受到陈琛的视线,手中的竹筷捏得更紧。
“傅成安……傅琅,我呢次嚟(这次来),系想和你讲讲笑棠。冇咪噉解。”(没别的意思)陈琛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的手习惯性去摸手上的扳指,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意味。
傅琅将手中的竹筷硬生生掰断了,“嘎吱”一声,半截竹筷从桌子上掉下去。
“佢(他)……点了(怎么了)?”傅琅感觉眼角抽搐,一股又酸又冲的味道一下子冲进鼻腔,他额角爆起青筋,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佢(他)坐牢了。”
傅琅惊地一下子坐直了,剩下的半截竹筷被他掐进了肉里,血滴子开始渗出。不仅是额角,连带着脖子上的青筋也凸显分明,他顿感窒息,像被人捂住了口鼻,一点呼吸都被夺走了。
“……点会嘅?”(怎么会的)傅琅感觉有把刀在磨他的喉咙,刀刃又快又锋利,直挑他的咽喉走。
陈琛垂了垂眸,他再次抬眼没回答,他抿了抿嘴唇说:“下个月月中佢(他)就要出嚟(来)了……笑棠,佢(他)很唔(不)容易。”
“一直惦记着你。”
傅琅的手又被血浸泡了,他浑然不知。他目光呆滞,这几句话像鞭子抽得他忍不住想要叫出来,他太疼了,被打得皮开肉绽,想喊喊疼,喊出来,大概就好受些。
“佢喺边度?”(他在哪里)
“仲系喺(还是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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