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没跟别人提起过,怕别人笑话。但穆常影不一样,即使两人生活在完全相反的社会阶层,但他总觉得穆常影会懂他。
“你心里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量力而行。”穆常影托着额角看他,“我想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能力。”
被对方灼热的目光盯着,棠未息的双手在桌底下把桌布揪成了一团。他感谢穆常影处处为他着想,却在心里纠结对方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
“那你……”
服务员端菜上来了,棠未息适时住口,拿好刀叉准备开吃,结果穆常影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而后把盘子移到自己面前,一边切牛排一边道:“你继续。”
棠未息讪讪地放下刀叉:“就是……作为回报,穆先生如果有什么喜欢吃的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做给你吃,”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只会做家常菜和点心,你别嫌弃。”
“不会,我很喜欢。”穆常影想念了棠未息做的南瓜蛋糕好多回,这次终于找到机会要提起,“上次的蛋糕——”
“啊,上次对不起,我没问清楚你的口味偏好就擅自做了甜的,下次我给你做其他口味的,希望不会让你失望。”棠未息解释了一大串,怕穆常影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他什么都不会,也只有这个技能可以拿出手了,如果对方还是不喜欢,他就只能……
穆常影手上的动作停滞片刻,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棠未息一眼。
明明上次是自己的错,这家伙是怎么理解成另一个意思的?什么“没问清口味偏好就做了甜的”,他其实很喜欢好吗?
穆常影首次对自己的装腔作势感到了极度的后悔。
“上次是我味觉失灵了,你别误会。”切好了牛排,他往上面均匀地浇了酱汁,把盘子往棠未息的方向推了推,“以后什么味道都可以做,我不挑。”
“啊?”
“甜的,咸的,酸的辣的涩的,都可以。就像是鸡尾酒各种味道,我都能尝遍,食物也一样。”
话题说开了,棠未息也放下了拘谨。
一顿饭吃得挺放松,窗外不断绽放的烟花与餐厅内飘荡的琴声共同交织着带来视觉和听觉上的享受,为这个夜晚的开始添了不少美妙。
饭后,离跨年开始还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穆常影提议到橴海广场逛一逛。
广场上的各种店铺让棠未息应接不暇,他很少过来这边,一是没时间,二是没什么需要,一般想买东西都直接在离家最近的那个百货超市解决。
途径一家琴行的时候棠未息停下了脚步,穆常影在旁边问:“感兴趣吗?进去看看?”
“不,我在外面看一下就好。”棠未息站在橱窗外,以目光代指尖,在各种锃亮的乐器上一一抚过。
都说纹身是个人信仰的表现,那天秦迁声把下过药的酒推向他时,他就看清了对方右手虎口上的纹身,是一个“声”字。似音符又是“声”,说明这个图案是秦迁声为自己而纹,而音符应该代表秦迁声对音乐的热爱。那秦迁声热衷的是哪种乐器呢?提琴?钢琴?吉他?爵士鼓?
“穆先生,哪件乐器最能吸引你?”棠未息试探着问。
琴行里有顾客坐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试音,那些断断续续的音符传入穆常影耳里,慢慢拼凑成某些片段。
每个片段都刻着不同的琴声,婉转的,激昂的,欢快的,悲沉的。他以前很喜欢看秦迁声弹琴的样子,略长的刘海半遮住眉眼,十指在干净的黑白键上跳跃着抚弄着。
那时候秦迁声往钢琴前一坐就能轻易吸引他的视线,可后来毕业了出来工作,秦迁声就很少再碰钢琴,那架他买给对方的贝希斯坦放在家中的角落铺了灰。
因此也很遗憾,最后分手时穆常影竟然难以记起最初坐在钢琴前的秦迁声的模样,他只觉得混入社会后的秦迁声变得市侩又虚荣,往昔的剪影只成了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轮廓。
“没有哪件乐器能吸引我,”穆常影扯下自己的围巾,走近一步给棠未息戴上,“我不是个文雅的人,音乐这种东西于我来说只当是消遣,可如果哪天有某个我喜欢的人有他喜欢的乐器,我可以为了他去接触一下。”
棠未息垂下头,下巴埋到穆常影的围巾里。他闻到一股淡香味,也感觉到穆常影留下的体温。
不可否认他一直试图拿自己跟秦迁声作对比,但穆常影的这番话让他放弃了这些无谓的比较。无论如何秦迁声都已经成为了穆常影的过去,他棠未息也没兴趣做一个替代品,他更乐意穆常影能慢慢接受与秦迁声由内而外都全然不同的自己。
“走吧,去其他地方逛逛。”他抬起头,对穆常影扬起一个轻松的笑。
第二十一章
接近十二点时,橴海广场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广场周边的一家DIY烘焙坊里,棠未息戴着隔热手套取烤盘,香甜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穆先生,到十二点了吗?”棠未息不方便看时间,只得求助站在旁边观摩他做饼干的穆常影。
穆常影抬手看表:“还有十几分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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