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酒杯搁茶几上,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将人给扯到自己身边坐下。
“老板……”
“我姓穆,”穆常影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拔了笔帽后抓着棠未息的右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穆常影。”
棠未息只觉自己的手心痒痒的,就写三个字的功夫,这痒意似乎蹿上了肩膀,连那被撞到的地方都不疼了。
“穆先生,”棠未息改了口,同时不自在地将自己的右手虚握成拳,“对不起,我赶走了您的客人。”
“错了,是我赶走的。”穆常影纠正道。
他按了按棠未息的右肩,果见对方轻微地皱了皱眉。
“那客人是蛮横了点,你反抗也是正常。”穆常影收回手,拿过茶几上的酒杯轻晃杯中的酒,“休息一晚上吧。”
“不行!”棠未息刚喊完才察觉自己声音太大,他摸摸鼻子,解释道,“我没事,可以继续工作。”
穆常影意味深长地看了棠未息一眼,说:“如果你是担心失去了一晚上的工资,那没关系,我可以买下你这个晚上。”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棠未息的袖子:“你的工作服也需要修补。”
“我……”棠未息仿佛被人看穿看透,再无话可反驳。
他揣摩不出穆常影话里的意思——买下他这个晚上?是纯粹让他休息还是……
不等他揣摩个透,穆常影就解了他的疑惑:“今晚你先回去吧,明晚再过来,不用换工作服,直接上来这里就行。”
棠未息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他帮穆常影添了酒,对方却不时地瞄着腕上的表催促他离开。
“穆先生再见。”棠未息退出包间,顺带掩上了门。
往回走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了一个男孩,对方同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白T恤灰色牛仔裤,脸庞白白净净的,一双桃花眼衬得整张脸分外出色。碰见棠未息从包间出来,对方也是明显一愣。
男孩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与棠未息擦肩而过,空气中弥留下一丝清甜的香水味。
棠未息顿在原地,心里怦怦直跳,他回过头,只见门开门闭,那男孩已经消失在门内。
在那瞬间,棠未息做了个决定。他放轻脚步走向包间的方向,即使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他还是担心会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包间的门只是掩上了,漏出了一条细细的缝,他不清楚是那个男孩忘记关上,还是故意的。
他站在包间外立耳倾听,清晰地听到了门内两人的对话。
“穆先生,刚刚走出去的那个男孩是谁呀?”
“我的员工。”
“穆先生是因为我,所以把他赶了出来吗?”
“你不该多话。”
“那好嘛,原来穆先生喜欢行动派的。”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不多时,门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低吟声,以及两人调情的话语。透过门缝,棠未息看见了沙发一角,那片地面上散落着刚刚穿在男孩身上的白T恤和牛仔裤,此外再看不到其他的场景。
可棠未息什么都懂了。
穆常影定是把他当成了酒吧里的MB,所以才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多么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除了这样,他竟然想不到任何方式来回报。
“穆先生好棒……嗯啊……”门内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棠未息呆不下去了,捂着嘴落荒而逃,急急忙忙在更衣室里换下了衣服就奔出了酒吧。
城市上空是月光,月光下方是荒茫。
路灯将棠未息的影子拉得老长,他蹬着自行车穿梭过一片片街区,晚风拂过他的脸庞又把他的头发吹乱,却丝毫带不走他心头的迷惘。
棠未息直到进了医院看见奶奶的脸才安心些许,他扑到床边,问:“奶奶,你的脚好点了没?”
舒老太掀起被子给他看:“好多了,又不是骨折,估计明天就能消肿了。”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棠未息趴在床边,满腹心事又不能表现出来,“奶奶,你是怎么遇上恩人的呢?”
说起这话题,舒老太连电视都不看了:“要说人呐,还是得看运气,我不就抗个麻袋上街去捡废品吗,这好巧不巧就摔在路边一车子旁,正苦恼没人扶我一把呢,这车门就开了,恩人二话不说把我给扶上车送医院了。”
“得了吧你,摔倒了还说什么运气,以后走路小心点儿,别有事没事去捡废品,能捡来多少啊?我又不是没有助学金,何况平时的生活补贴还有我周末做兼职的钱都够咱们花了。”棠未息的责备含着心酸,心里对某个想法又坚定了一分。
舒老太良久不作声,末了突然来了一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我……”棠未息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回来时光顾着想事情,都没留意到还没到点下晚修,“噢,今晚留的作业不多,老师让我早点回去呢。”
舒老太叹息一声:“未息啊,你别因为奶奶耽误了学习,不划算。”
“奶奶乱说什么呢,这能放在一起讲吗?学习是一回事,照顾你是另一回事,两边都不会耽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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