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年轻了——路边这么总结,有点可笑也有点无奈。
吃完饭送韩蒙离开,路边就又回到了工作室,继续他没画完的画。
“不用这么认真吧。搞的我好像黑心老板一样。”这回李春雷把手里的易拉罐换成了雪碧,递给了昏黄灯光下辛勤工作的苦逼男青年。
“你本来就是黑心老板,还不发我工钱。”
“我都包你吃住了还发你工钱?你值多少钱啊你倒是说说。”
“反正你买不起。”路边啪的打开罐子喝了一口,“下回记得放冰箱里冰一下啊。”
“凑合凑合吧,刚买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往冰箱里放呢。”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店旁边就一铺子好么,驴脑子。”
路边转着笔,有点不服气,“能别老说我驴脑子么,多聪明也得给你们说傻了。”
“前提是你得聪明才会被说傻了。不过我觉得你也就这样吧,以后还是在绘画事业上发光发热吧,其他的就别想了,当然啦你要是想在我这儿一直泡着也行,哥哥还是养的起你的,你放心我不是什么白嫖的人。”
“哥哥咱能别这么骚情么。”
“我也只是遇骚则骚而已。”
俩人忽然又断了话题,路边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和李春雷聊天的时候时常会聊着聊着就断了,莫名其妙的陷入一种无言的氛围里,一点也不像他们当年上学的时候,半夜里坐在马路牙子上都能聊好久。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画画。”路边忽然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想法一直有,只不过不想承认。”路边走过来做到李春雷身边,手里的雪碧还剩下一半,“我总是灌输自己勤能补拙的思想,可是好像还是没用,大概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吧,仔细想想,也挺叫人绝望的。”
李春雷托着下巴,看了路边一会儿,才悠悠的说:“你只是没找到对的路而已,边儿,你不是普通人,从来都不是。”
“嗯哼~”路边耸耸肩,“对啊,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个GAY,吊不吊?”
“挺吊,比不了。”李春雷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说真的呢,我是不是该换个行当,二十五六岁了,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也不知道未来在哪儿,一事无成,穷困潦倒。可能没你,我就真睡天桥了吧。”
“嚯,得亏你不是个姑娘,要不你还不得嫁给我啊。”李春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哎,可惜你不是个姑娘。”
“少逼逼。”
“你这就是典型的为赋新词强说愁,二十啷当岁哪儿有那么多烦心事儿,你又不结婚不养孩子,自己想干嘛干嘛不得了,现在生活风险多大,保不齐忽然哪天路塌了房倒了见马克思了,所以还是得自己想开点。你看我这么天天晃荡着不也挺好的么。”
“那是因为你已经率先实现了人生理想啊李师傅。”
“哎,糊口而已。”李春雷摆摆手,说的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路边觉得跟这种人生赢家探讨迷茫的未来好像有点聊不到一起,于是塔拉着拖鞋打算出去溜达溜达。
七月的末的北京,即使深夜也凉快不下来,胡同里很安静,好像连树上的蝉都已经睡觉了。
胡同口的烧烤摊子生意一直很好,灯光照亮了半条街,喝酒的聊天的谈人生理想的说诗词歌赋的后半夜也不会散去,路边打了个哏儿,翻上来的全是卤煮味儿,顿时觉得热闹的人群也无法点亮他漆黑的夜晚了。
“诶诶诶,这谁的车啊。”看摊儿的大姐从屋里出来,见旁边停了辆车,有点不乐意了,“就这么窄个胡同还开车进来,这出出进进的也不怕给刮了。”
大姐嗓门很大,引得其他人也朝那边看。
“开悍马来撸串?有点意思。”
“这技术,能给开进来就不错。”
“反正挺他妈牛逼的。”
一群人议论纷纷,觉得这种能深入人民群众业余生活的有钱人已经不多见了,当然还有一部分表示这种行为不能理解。
“大姐,我的。”旁边一桌站起来一个青年,一边朝外走一边摸自己裤兜,“结个账,我这就开走。”
“好嘞。”
路边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就觉得要坏事儿,当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人正好回头面向了他。
如果不是两个人已经陌路,到真有点一眼万年的意思。
商晔。
“呃……我……”路边有点手足无措,想着既然碰见了,就打个招呼吧,可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反倒是商晔,朝他很自然的笑了笑,然后擦肩而过,然后开锁上车,然后绝尘而去。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偏差。
路边低头自嘲的笑笑,也是啊,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了,不就是陌生人么,也没必要打招呼。
不过还真是陌生的可以啊。
忽然遇到了商晔叫路边完全没有了散步的兴致,回去之后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打算梦周公,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看见商晔朝他笑,下一秒商晔的脸就开始变的狰狞,一直在质问为什么这样对他,声音不大,可撕心裂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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