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谢公馆,谢暄付了车资,下来,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听见谢公馆的大门缓缓打开,跑车的轰鸣声渐近,他抬起头,看见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敞篷跑车吱一声在他身边停下,驾驶座上的人摘下茶色的墨镜,露出一张漂亮张扬的脸,是谢明玉。
谢明玉看到他,便露出亲热的笑来,一如当年谢暄初回谢家的做派,“三哥?回来怎么不让钱叔去接你——”
谢暄笑笑,“没事,不用那么麻烦。”
谢明玉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真不好意思,我下午有活动,得空了给三哥你接风,先走了啊——”他戴上墨镜,拉动手闸,炫目的跑车便呼啸着朝山下而去。
谢暄收回目光,提起行李箱往谢公馆里面走去——
里面已经有得到消息的佣人,急急忙忙地出来迎接,一边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一边在前面引路,嘴里念叨:“三少爷可算回来了,老太爷都念叨好几回了,这会儿正跟老太太在客厅呢,二少爷也在——”
外面阳光灿烂,大面积地透过落地窗照进大厅东北角的舒活区,谢老太爷和欧阳老太太就坐在春日的阳光中,谢晖陪坐着——谢晖比他大三岁,伯明翰大学商学院毕业后就回谢氏帮忙,如今已很有些根基——他的相貌传承自他52书库出来的母亲,温文好看,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但其实是道道地地的商人,实惠和精明都在行事作风里,该决断的时候绝不犹豫,该放手的时候也不拖沓,谢氏高层对他的评价很高,身边已经聚了一群望风而动的人——眼见谢老爷子身体大不如从前,看似波平浪静的谢氏下面实则已渐渐暗潮汹涌——
谢暄刚回谢家没多久,谢晖就出国念书去了,两个人的交集实在不多,但谢晖会做人,在谢暄面前一向做足哥哥的姿态,两人关系也算不错。
谢暄想得周到,给谢家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连下人都有,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开心心的,一时一派祥和喜庆,给谢老太爷的礼物是最后拿出来的——是一只清初的楠木笔筒,通身素亮,匀整秀气——
谢老太爷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连连吩咐何叔给他去拿老花眼镜——
谢老爷子晚年迷上玩古,身边有个御用的鉴赏家,他自己于这方面其实不大懂——玩古是需要闲情逸致的,也需要家庭底蕴——谢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打拼,中年之后事业大成,不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成功的商人——中国历来就有根深蒂固的文化崇拜,将有儒将,商有儒商,似乎这才是最高典范。
这个楠木笔筒简直搔到谢老太爷的痒处,谢暄坐在他旁边给他细细说解,“我有个同学,她祖父是个老燕京,建国初期的时候移民英国,带走一大批藏品。她祖父过世后,家里人也没有人懂这些,再加上时事艰难,慢慢地便分批处理了,一次应邀去她家玩,见到这个笔筒,只觉得非常漂亮。就想爷爷你说过,楠木做的文房器玩书卷气最浓,便央同学的父亲匀给我——”
谢老太爷极其高兴,脸上齐齐整整的皱纹更深了,“不错,楠木不如紫檀黄杨高华,楠木一看就是可亲的,这些都是明末清初文人书斋里的普通雅玩,就像个清甜的姑娘,你天天体贴她,她会更娟丽。”最后一句话,老人像个顽童似的凑在谢暄耳边说。
谢暄跟着笑,“听我那个同学说,她祖父在世的时候也是时时把玩这个笔筒的,是很有感情的。”
祖孙俩聊得愉快,一派和乐,倒一时让其他人插不上话。
欧阳老太太看谢暄一眼,挂起亲切的笑,开口打断老爷子,“好了,不就一个笔筒,值得你高兴成这样,谢暄才刚回来呢,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肯定累了,我让刘嫂做了孩子们喜欢的菜,先吃饭,已经打电话叫老大他们回来了,总得让人家做父母的看看儿子吧——”
又对谢暄说:“真不巧,谢亚他们一家带着跳跳去了香港迪斯尼玩,没那么早回来呢,不然一家人就到齐了。”
跳跳是谢暄的姐姐谢亚的儿子,今年才三岁。
谢暄笑着说:“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时间呢。”
谢老爷子将笔筒放回盒子,让何叔拿上去,自己摘下老花眼镜,站起来,“好了,不提这些,先吃饭。”他回顾了一圈,皱了眉“明玉呢,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见个人影?”
欧阳老太太刚想说话,谢暄比她早了一步,温言道:“爷爷,我见过明玉了,在门口碰见的,他有事出去了。”
谢老太爷的脸色就有些不渝,“知道你回来了怎么还往外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拿谢公馆当酒店似的——”
谢暄开口,“大约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吧,都是自家兄弟,早见一点晚见一点有什么关系,我并不在意。”
但谢老太爷的脸色并没有好一点,“你不用替他说话,他能有什么正经事?这几年你在国外不知道,这小混账做事是越来越不着四六,天天花天酒地地玩,不闹点儿花边新闻就不肯安生——”
谢明玉是在欧阳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他不像话,欧阳老太太也自觉没脸,因此闭了嘴并不说话,只有谢晖一副好兄长的模样,“爷爷,明玉还小呢,等他玩厌了,自然就收心了,您也别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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