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是不舍得的,小孩太小,马上就被他打破了——”
两人说笑着走远了,冯开落看了看谢暄的脸色,谢暄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那些对话,只是抽着烟,眼窝深陷,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人就瘦了一圈。冯开落将自己的手覆盖到谢暄的手背上,“小哥——”
谢暄像是从某种情绪中惊醒过来,看了眼冯开落,低下头去,“对不起,开落——”
冯开落不明白他突然的道歉。
谢暄将烟头在地上熄灭了,说:“外婆的身体其实早就不好了,是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总是希望,外婆是我一个人的,你也好,谢亚也好,即便是妈妈和阿姨,我都不想你们来跟我抢,希望在所有人里面,外婆最疼我,只疼我——但事实上,也许外婆是想你们的,希望你们多来看看她,是我太自私,让她失望。”
冯开落的心里酸软得几乎要化掉,他张开手臂,从侧面揽住谢暄的肩膀,靠在他身上,小声地说:“没关系的,小哥,没关系的……”他的唇慢慢凑过去,在谢暄的唇角蜻蜓点水般地触了一下,就立刻分开,心脏疯狂地鼓噪起来,他小心地看着谢暄的反应,但谢暄像是没有察觉到,他拉开了冯开落的手臂,对他说:“好了,去吃饭吧。”
冯开落不知道谢暄是不是真的没有察觉,便有些忐忑地看着他,谢暄已经站起来,朝祠堂走去,冯开落咬了咬唇,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葬礼结束后,一家人聚在老宅里商量一些老人的身后事。老太太早就立过遗嘱,二十三万的存款两个女儿一人一半,剩下的一些小古玩和首饰留给谢亚和冯开落,叶跃作为曾外孙也得了一份,尽管并不多,房子留给了谢暄。这样算起来,谢暄反是受益最多的。
两姐妹原本就生疏,韩若英怕妹妹因为这件事有想法,就说:“妈也是想三儿在这儿长大的,对这房子有感情,我们自己都有房子,怕是看不上这老房子,到了手上也是转手处理了,妈舍不得,你不要多想。钱我一分也不要,就留给开落吧。”
韩若华皱了眉头,不悦道:“我有什么好多想的,房子是妈的,她想给谁就给谁,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别钱不钱的,我们家还不差这几万块。”
韩若英脸上便有些讪讪,两人相对无言,一时又想起母亲,眼眶再次红起来。
生活就像一列永不停歇的列车,一旦你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被抛在半路的荒丛。老太太过世后,谢暄还是那个样子,大理石般雕刻成的脸上很少有喜怒,每天工作超过十个小时,但跟在谢暄身边的何林能够明显地察觉到那些变化,谢暄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也更加的冷漠无情,然而在这种冷酷背后有一种厌倦,尽管他如今的事业蒸蒸日上,“美丽岛”从一个项目上升为一个独立的公司,已经在做上市的准备,很有可能成为谢氏的第四大支柱产业,整个谢氏对他言听计从,他实际上已经成为谢氏的掌舵人,但他似乎并不觉得豪情万丈,有时候,何林从他脸上能看到一种萧索的神情。
王芸走进办公室,将一张红色的请柬放在谢暄面前,谢暄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谁的?”
王芸挑挑眉,笑而不答。
“你的?”
谢暄脸上的惊诧太明显,让王芸不得不抱怨,“会长大人,你脸上的表情太伤人心了。”
谢暄马上道歉,“抱歉,我有点吃惊,这么快。”他对王芸的印象似乎一直停留在能干的秘书和那个对他说“爱情是世上最难的遇见,不如享受当下”的女孩子,就那么一忽儿,她要结婚了,即将为人妻,为人母——
王芸耸耸肩,“会长大人,我三十一了。”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大龄剩女,结婚是正常的吧。
谢暄又是一愣,原来他们都已经三十一了,青春离他们似乎已经上辈子的事了,他打开请柬,看到新郎一栏的名字,又是一愣,“扬关?”
王芸笑起来,“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你想得没错,就是那个扬关。”
谢暄努力回忆,记忆力的扬关阳光爽快,有一点点冲动,没有多少心机,但与学生时代冷静自若的王芸除了一同在学生会,实在没什么特殊的交集。
“他年前回国,我们偶然碰到,就联系上了,后来觉得彼此合适,就在一起了。”王芸淡淡地解释,落落大方。
谢暄心里也为他们感到高兴,“不管怎么说,恭喜。”
王芸微笑,“谢谢。那么我要求一星期的婚假会长大人应该不会反对吧?”
“我给你半个月的假,好好玩吧。”
王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忍不住爆出一句学生时代的口头禅,“会长大人最高!”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办公室,临关门还记得提醒谢暄晚上七点在蒂爵酒店的宴会,“如果会长大人你找不到女伴的话,我不介意牺牲一下。”
晚上的宴会谢暄是一个人去的,何林开车送他过去——
“你明天叫人事科选个人上来,先跟着王芸熟悉一下工作,免得到时候王芸一走就手忙脚乱。”
何林也接到了王芸的请柬,知道她马上要结婚,于是点头,“知道了,只是这算暂时接替王秘书,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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