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他都做了些什么?
全怪他,在他同情天生犯罪人的时候,却忘了这世上支持《隔离法案》的许多人不过是出于偏见,他们善良而懦弱,并非罪大恶极之徒,不应该为此付出生命代价!全怪他为了一点私情没有及时将基因实验的真相报告给UNPO,他将背负沉重的罪孽,成为历史的罪人!
“为什么!”杨州流逝的力气似乎被愤怒填补了,他扑向陈坚,一拳砸在他脸上,“你就不能用合法方式斗争吗?”
床上支的小桌子翻了,饭盒倒扣在床铺上,黏糊糊的汤汁和软塌塌的面条沾湿一大片。陈坚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火气“噌”地上来了,下意识地回了一拳。不消几秒,两人便不要命似的在一片狼藉中互殴起来。
这次不是玩笑,谁也没让着谁。杨州嘴角裂了,一缕细细的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流。他被铁链锁着,行动不便,却凭着一股磅礴得把理智都吹开的怒气,不顾自己受多大的伤,非要让陈坚吃些苦头。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陈坚眼圈乌青,一手掐着杨州的脖子咆哮,“你还不是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五分钟后,西蒙博士听见响动匆匆赶来,费了好大劲才分开他们。两个人喘着粗气,衣衫不整,眼球通红,时刻准备扑上去继续拼命。
“你先出去!”西蒙博士推陈坚的胸膛,陈坚不动,他罕见地动怒,“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了,好让我到你父亲面前告你的状!”
陈坚听西蒙博士提到他爸,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从野兽化为人形,戾气散了大半。
西蒙博士推着他进了另一间房子,没好气地叮嘱:“你就先待在这反省吧。”
陈坚用舌头在左腮顶来顶去,西蒙还以为他不服气,刚要摆出长辈的身份训斥他,就见陈坚“呸”地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西蒙哭笑不得,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没见能让你这么狼狈的人了。”
安顿好了陈坚,西蒙博士又急忙赶回79号房。杨州已经冷静下来,看见他进来还点了下头。他左眼的毛细血管破了,眼白凝结着一滩小小的血块,嘴角的伤口也连绵不断地渗出小血珠。
西蒙要拿医药箱给他,杨州说不用,反而问他B75感染过程中死亡率有多高。他的声音有气无力,衬得脸上的伤更加触目惊心。西蒙把脏兮兮黏糊糊的床单和被子扯下来,和杨州一起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你疼不疼啊?”他忍不住关切。
杨州好像如梦初醒一般,抬手摸了摸嘴角,说:“没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B75感染后的死亡率具体有多高我也不知道。”西蒙说,“我们没有拿人做过实验,所以不清楚。”
“但很快就会知道了吧。报复总是快乐的,不是吗?普通人死得越多,你们就越高兴。”杨州冷笑,“不过你们太天真了,真以为全世界的科学家都克制不了一个B75吗?不到一年,你们还是会输得一败涂地。”
西蒙的眉毛瞬间抬得老高,又自由落体似的坠了下去,疑惑中带着不悦,“你在说什么?陈坚把B75藏起来了,我都不知道在哪。何况,他从来没想过真的用这玩意,我们只是用它来威慑联合国,为基地争取利益,就像以前各个国家造核弹一样。你……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啊!”
西蒙越说越气,愤愤地站起来,仿佛和杨州坐在同一张床上都无法忍受似的。
杨州怔了一会,动作僵硬地抬起头,他看着西蒙,好像余烬里迸出一点火星,在眼底不自在地闪烁着。
“杨先生,你——”
“嘭嘭”,79号房间的门被敲响,打断了西蒙的话,顶着熊猫眼的陈坚出现在玻璃方框里。
西蒙博士还生闷气,音调降不下来,回头不耐烦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反省吗?”
“反省完了。”陈坚从容地走进来,瞟了杨州一眼,语气平和,“我想和他谈谈。”
西蒙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陈坚笔挺地站着,神情高傲又倔强。西蒙最终妥协了,他把折叠椅拖出来,摆在离杨州五米远的地方,拍拍椅背,叹了口气,“就坐这里说,你们不许再靠近了。”
陈坚谢了他,拜托他再找一套被褥来。
他走后,房间里变得静悄悄的。陈坚和杨州不远不近地对峙着,沉默如同一张泛黄的薄脆纸张,谁也不愿第一个撕碎它。
最终还是杨州先开口,他欲言又止几次,没有再提B75,而是问:“你之前说,我也是这样,是什么意思?”
他略微充血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看起来有些可怜。陈坚伤口痛,心里痒,恶劣地笑了笑,“你自己知道。”
杨州面露迷茫,他以为陈坚又跟他幼稚地置气,并不当一回事。这时陈坚却说:“我问你,你为什么害怕亲密接触?”
“我……”杨州本能地要否认,触到陈坚戏谑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又把“没有”两个字咽了回去。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陈坚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手机,“别忘了一号基地有艾瑞克这个世界一流的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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