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陈坚从没有把方行当敌人,即使他们现在已经疏远许多。他摇晃着站起来,拍拍方行的肩,“你还有大把时间找真爱,我和杨州可没几天了。”
方行嘴角微微一翘:“他什么时候走?”
陈坚摇摇头。这个问题他逃避着不问,杨州也没主动坦白。
“我们什么时候发表独立声明?”
“等着吧,白鸽派会有动作的。”陈坚打了个哈欠,从衣帽架取了大衣,摆手示意方行不用送。手伸进口袋里,忽然摸到一个尖细的硬物,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扔给方行,“今天收拾东西时D3看到的,你十岁的时候刻的巴别塔。”
“你还留着啊……谢谢。”方行用指腹摩挲着粗糙的雕刻,心中忽然翻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是我的,没人能把我们分开,我必须告诉他我爱他。
陈坚拉开房门,方行刚要张口喊他,陈坚却停下了脚步。方行紧紧握着他的小塔,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问:“怎么了?”
“你说……”陈坚迟疑了很久,内心的期许和躁动如同漫天闪烁的星星,在这无月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轻声问:“你说……如果我们胜利了,杨州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咔”的一声,方行把他的通天塔捏碎了。“你做梦吧?”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尖酸刻薄,“他怎么可能留在这个破地方?”
陈坚虽然早就看得清楚,可心底一直藏着点小小幻想,如今被方行彻底打破了。
“说的也是。”他黯然地应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陈坚的心情并不好,看到自家别墅从里到外透着诡异的红光后,更觉头疼无比。
“D3,你搞什么呢!”陈坚气冲冲地推开门,被盈满视野的大红色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是喜庆。”
那声音真好听。陈坚迟钝地转动脑袋,看到了壁炉边的杨州。头顶俗艳的红色灯光打在他身上,融合成一种清淡的粉色,宛如早春的一枝桃花,开得矜持。
杨州见他站着不说话,无意识地皱眉:“你不会又喝醉了吧。”
“没,我酒量好着呢。”陈坚大步走到他身边,把人抱了个满怀,低头一嗅,仿佛真有花香。
杨州用胳膊肘撞他的胸口:“放开。”
“不放。”陈坚得意地笑了,右手顺着他的脊背缓缓抚摸,“其实你很喜欢我,是吧。听说UNPO以前有个人摸了你一下,被你揍得差点断子绝孙。”
杨州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安东尼奥落此下场是因为他求而不得,试图给杨州下药。不过他没解释,一本正经地恐吓:“你也想试试?”
“那也得等我睡到了再说啊。”陈坚躺倒在沙发上,半真半假地说:“我技术很好的,你不抓紧时间,以后可没机会了。”
这句话突然刺痛了杨州,他冷下脸质问:“你还真上赶着送死?”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陈坚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复又嬉皮笑脸,“如果我们真的独立了,你就是外国人,申请公民资格很难的。跟我结婚倒是可以,不过我得考虑考虑……”
“陈坚!”杨州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人拽起来,“好好说话!”
陈坚的笑容不见了。他覆上杨州的手背,轻柔地掰开他的五指,动作慢条斯理,语气没精打采,“生什么气啊。我知道独立很难,但我不会死的。就算失败了……你们联合政府那么人道,不会判政治犯死刑的,最多就是两百年,还得好吃好喝地把我在监狱里供着。怎么看我都不吃亏啊。”
杨州觉得眼睛里有些痒,他抿紧嘴唇,不胜严寒似的瑟缩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做不可?”
“如果我想在基地里混一辈子,平平淡淡地死去,一开始就不会跟着弗拉基米尔,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有些错误需要被矫正,哪怕绝大部分人视而不见。而有的路一旦踏上了,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陈坚习惯插科打诨,这样正经地说心里话,他一贯讨厌,觉得自己仿佛变得软弱了。可是在杨州面前,软弱一次似乎也无妨。陈坚握住他的食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说:“不过我真的很感谢自己当初的选择,不然也不会遇见你。”
他的吻如同一根扎入指尖的针,让杨州体会到十指连心的痛楚。他用力甩开陈坚的手,胸口突兀地起伏着。
陈坚望着他,真诚、平静,还温柔地笑着,一点也不见平时油滑的样子。杨州却如鲠在喉,只想把这个骗子丢到海里去,让他永不见天日。
房间里一阵静默,配着塑料感十足的红光,像一部滑稽的电影场景。陈坚表白后也颇不自在,迁怒般地喊:“D3,滚出来!”
“什么事?”D3不紧不慢地从小房间里出来,安德鲁别扭地迈着小碎步,像个仆从似的跟在他身后。
“把灯光换了。”
“为什么?”D3不太乐意,“红色多吉利呀。”
“辣眼睛。”陈坚没好气。
“你看,”安德鲁被捉弄了一整天,终于找到机会扬眉吐气:“我早就说了你的审美系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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