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没事儿,”男人笑起来,“我正好今天吃麻辣烫的时候右边袖子溅到了油,就当洗衣服了。”
喻秋抬手揽了揽他的肩膀,男人有点高,他揽的有点吃力,“你往我这儿靠靠,咱俩挤挤应该可以。”
话音未落,喻秋右脚踩进了一个水坑,水尖叫着蹦起来,男人“哎哟”一声,喻秋忙道歉:“啊对不起,我没看清,出门没戴眼镜……”
男人笑眯眯的说:“没关系,得亏我穿的人字拖,不用刷鞋了——你鞋有点遭罪啊。”
两人跟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笑起来。
走了一路,男人没有离开,喻秋心下疑惑,两人一直到了小区门口,喻秋才忍不住开口:“你也住这儿吗?”
“你也是?”
“……”
“你几号楼?”
“五号楼。”
“我也是啊。”
喻秋试探开口:“你几楼?”
“八楼。”
喻秋一下笑了,伸出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九楼的。”
男人愣了愣,也跟着笑了,伸出了手,两人手握在一起。
男人的手很热,他说:“你很冷吗?”
喻秋弯了眼:“还好。”
“你是最近刚搬来的吗?我没见过你啊。”男人问。
“没有,可能因为我不常出门吧,”喻秋垂眼,本就白的皮肤因为天气而更白,他咬了咬嘴唇,这才有点血色,“宅男。”
到了楼底下,男人收了伞,伞上的水洒到地上。
喻秋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他。
他长得很高,肩宽腰窄,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两人进了电梯。
喻秋笑着问:“你叫什么?”
“宣筠,”男人笑了笑,“宣布的宣,温庭筠的筠——你呢?”
“喻秋。”喻秋说,“比喻的喻,秋天的秋。”
到了八楼,宣筠刚迈了脚,脚下一滑,直接把拖鞋给甩飞出去了,“啪叽”一声,拖鞋安安静静的躺在了他家门口。
“……”喻秋没忍住,“扑哧”笑了声。
宣筠白净的脸上有些涨红,他跳着脚穿上了鞋,扶着门,大声说:“下次再见啦。”
“好,”喻秋莞尔,“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没关系啦。”宣筠没摘口罩,不过眼睛里都是笑意,“有空可以请我吃饭。”
“好。”
002
回家先洗了个澡,喻秋身体抵抗力不强,很容易感冒,洗完热水澡又冲了板蓝根喝了。坐了半天,才想起来做菜这事儿。
喻秋做菜完全看软件靠不靠谱,他昨天新下了个做菜软件,特地选了三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菜。
炒木耳、培根竹笋、西红柿鸡蛋。
不算太难,但做完之后喻秋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菜端到桌子上时,他又看到孤零零躺在垃圾桶里的那个稿子。
喻秋沉默半晌,弯腰拿了起来,垃圾桶里干干净净的,倒也没脏。他拇指轻轻擦了擦皮面,放到书桌的抽屉里。
这是他写作的第七年。
第一次写是在高中,老师在上面讲,他在下面偷偷写,一个不大的笔记本被他写满了字。写的第一篇带着那个年纪男孩子独有的热血色彩,在同学之间传着看,甚至连高三的都知道,高一有个小学弟,是写东西的。
他就这么一直写到了现在。
他今年二十二。
这个年纪对于大部分来说,应该在校园里拼死拼活的赶毕业论文,准备考研的时候,而对于喻秋来说,不是。
他没上大学。
他喜欢写东西,不喜欢学习,一直以来都是被动着学习——高考的时候成绩不错,好歹超过了一本线不少分,喻母看着成绩单笑的眼角的褶子更多了,她笑着问:“你想去哪个城市?”
喻秋注视着她期盼的目光,轻声说:“我不想上大学。”
成绩单掉到地上,很细微的声音,却如惊雷炸开,轰鸣中,争吵声,破碎声,全都化成那天亮的耀眼的阳光,喻父沉声说。
“要么上大学,要么滚蛋!”
哪儿能不上大学呢?
在中国,要想出人头地,要么学历够高,要么关系够硬,可惜他什么都没有。
喻秋想,我不想出人头地,我只想写东西。
喻父恨不得刀架到他脖子上,按着他去填写志愿,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沉默以对,沉默像一把无声的烈焰,将僵局焚烧起来,最后,他只剩一个行李箱——被赶出家门。
十八岁,他独身来到这个二线城市,靠着写字,也算是有点成就,在什么大杂志也发表过稿子,当时有个书评人这么评论他——
“喻秋的文字有种夏天的热烈,却又有浪漫,带着他独有的赤诚,直白而温柔的讲着故事。”
他什么都会写,什么都敢写。
同性恋、异性恋、柏拉图式爱情,冒险,玄幻,批评,文学鉴赏,甚至儿童看的书,他也爱写。对于最后一种,他最喜欢,但也写的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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