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蕴喆惊讶地低头,感觉到他呼出的气贴在自己的皮肤上。他微笑道:“当然喜欢。”
“那我什么也不怕了。”他收紧手臂。
闻言,许蕴喆微微怔忡,俄顷弯腰抱他,应道:“嗯。”
第十章 -2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最后没有放晴。地面仍然湿着,好像被浸湿了几丈深,得再经过更多时日的阳光照耀才能重新变得干爽。
许靖枢的心情或许也是如此。
距离高考还剩三个星期,第二次阶段大考的成绩公布了。
明明是最应该保持稳定的时候,许靖枢的成绩却从第一阶段考的年级第四十三名落至第九十八名,险些掉出百名以外。看到他的成绩,许蕴喆纵使考了全市第三也高兴不起来。也许因为太焦虑,许蕴喆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夸张的想法:许靖枢以后打算怎么办?说要一起离开家,从此承担自己的人生。他打算怎么承担?不上大学,直接去打工吗?
当然,这个想法实在夸张了,因为以许靖枢现在的成绩,只要他保持下去,考个一类本科还是没有问题。许蕴喆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高考快来临了,压力作祟而已。
他能感觉得到,甚至看得出来,许靖枢因为这次的成绩受到不小的打击。成绩公布以后,许靖枢整整一天没说话。平时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很长,许蕴喆知道他没怎么好好复习,所以面对许靖枢的失落,许蕴喆固然心疼,但也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活该”。
心里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气,许蕴喆始终没说服自己找理由去安慰许靖枢。
许靖枢也没有寻求安慰,他好像一头扎进了复习当中,连中午也留在教室里自习,没回寝室。
吃过午饭,他说要回教室自习时,许蕴喆始料未及。许蕴喆平时再怎么努力,午休还是要尽量保持的,闻言他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隐藏着不情愿,陪许靖枢呆在教室里。
这样的结果致使许蕴喆在下午的课上精神难以集中,不过,他几次回头看向许靖枢,发现他的注意力始终高度集中着,甚至没察觉他的目光。
如果这样的状态能保持到高考结束,那么说不定他能够超常发挥,考个重点大学。——这个想法冒头后,许蕴喆在心里对自己哭笑不得,想来溺爱大约如此,较真和气愤总不能持久,只要对方表现出一点点好来,他就理所当然地对未来产生无限的希望。
这次阶段考的成绩给了许蕴喆信心和安心,他想,自己只要保持如今的势头,再更专注一些,那么就在前方的目标便是囊中之物,触手可及。因而离别的情绪先一步到来了。
省会和城区,许蕴喆当然都去过,不过那些短暂的走访不代表离开,只有长时间地居住到另一个新的地方,称作“迁徙”,才是真的远离。
那么,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青川,第一次离开就要去很远的地方,而且很有可能不再回来。离开,许蕴喆想过,但不再回来从没出现在他的概念里。可是他没有感到万分的不舍,他既不期待也不遗憾,只是如最初那样,打算自然而然地接受这样的安排。不过,他不能确定这是否因为那一刻还没有真正来临。
以后只和许靖枢一起生活,会怎么样?他们这两只突然断了线的风筝,能飞多远?会始终有让他们扶云而上的清风吗?
关于决定以后的安排,许蕴喆没什么头绪。他唯一想到的是高考结束以后,他们有一个漫长的暑假。他得利用那段时间打工,把第一年的学费挣了。像他们这样的情况,应该算不上家庭贫困,所以申请助学金是没戏了。至于奖学金……现在考虑这个,似乎太远了。
一年的学费有多少?许蕴喆从枕头下翻出手机搜索一般大学生一年的开销,得出的结果让他打了个寒颤,他不得不在“一般”后面加上“贫困”二字。输完后,许蕴喆忍不住发笑,点了确定。
“许蕴喆,你睡了吗?”忽然,躺在上铺的许靖枢问。
“没,怎么了?”许蕴喆连忙回答。他这一整天没怎么说话,中午又没午休,午夜他们分别爬上床后,许蕴喆以为他很快睡着了,没想到过了一个小时,他突然出声了。
许靖枢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这回没考好,是不是得搬出去?”
许蕴喆闻之愣了几秒钟,回过神,反问:“你今天不高兴,是惦记这个?”
“不全是……”许靖枢闷闷地说。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许蕴喆完全不记得上午自己怎么在心里埋怨他不好好复习了。许蕴喆立刻安慰说:“不用搬。小宿舍一直够,申请的人不多,所以之后就算没考进前五十,也不需要搬走。现在还剩不到二十天,那些这回考进前五十的人,估计也没几个申请搬寝室的。”说完,他凝神听着空气中的回响,却迟迟听不见许靖枢回答。
是他安慰不得当吗?许蕴喆不免紧张,小声问:“许靖枢?”
“哦……”他茫然地应了,俄顷沮丧地说,“我担心我不能考上好学校。你说,万一高考我又没考好,想和你去同一个城市上学,只能读二本,我还去吗?”
“瞎说什么呢?”许蕴喆又心疼又好笑,“下来和我睡,别在上面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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