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许蕴喆的印象中“江南庭院”原本的样子,外公的病还没有变得严重前,这是客栈最常见到的景象。
看见客人们在院子里交谈甚欢,许蕴喆愈发觉得现在的安排再好不过,生活仿佛终于回到了正轨上。
没多久,许芸婉带着一位女客从外面回来了。
看见妈妈的手里拎着那位客人的大箱子,许蕴喆放下笔起身,出去帮忙。
在院子里活动的客人们见到许蕴喆出来,脸上或多或少都浮现出惊讶的神情。许蕴喆自从早上回家后,一直在屋内闭门不出,现在突然出现,他猜测大家都为家里竟然还有别的人感到吃惊。
“我来拿吧。”许蕴喆走到妈妈的面前,接过沉重的行李箱,问,“她住哪儿?”
“后罩房的东间。”许芸婉将散落的碎发捋至耳后,喘着气对客人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儿子,还在上高中。”
女客怔怔地看了许蕴喆两秒,自知失礼后很不好意思地笑,打招呼道:“你好。”
“您好。您跟我走吧,我带您去房间。”许蕴喆转身,把行李箱拎往后罩房。
许蕴喆没走多远,听见原先在院中拍照游玩的客人朝许芸婉称赞道:“老板娘,你的儿子长得真帅!”
“是呀,网上的小鲜肉都没他帅呢!”其他人也不吝夸奖。
“很英气啦!上几年级呀?”
许芸婉谦虚地说:“高三了。”
“那今年高考了呀!成绩很好吧?”
“还可以的。”
“又帅又学霸哩!考个好大学!”
“借你吉言了。”许芸婉笑着说。
客人们这样的夸赞,以前许蕴喆也听见过,可是他不能确定这回自己听见的是不是一次例外。因为他第一次听见许芸婉回答得那么高兴,在她的声音里再也没有负重感。
以前她说话时,不但声音温柔似水,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忧郁,让许蕴喆觉得她永远有放不下的心事。他以前以为是因为他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亲生父亲,但是现在看来,妈妈以前之所以会过得忧心忡忡、心事重重,是因为外公。
许蕴喆不由得想:如果他为了外公终于入院治疗而感到轻松,那么妈妈的轻松是不是比他更甚?一来,他平时住在学校里,不是每天与外公朝夕相处的那一个人,二来,早在许蕴喆出生以前,妈妈已经开始和外公两人一起生活了,无论怎么算,妈妈和外公相处的时间都比他多得多。妈妈忍受外公的时间——如果可以将其称为“忍受”,也比他多得多。
许蕴喆把客人带至后罩房的东间,放下行李箱后,拉开窗帘透光,介绍道:“这是您的房间。我们的早餐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到十点,您要是需要在我们这里吃早餐,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就可以。这里有冰箱,需要通上电吗?”
客人似乎很为房间里有小冰箱而惊讶,犹豫了。
“我通上电吧,您可以放些东西。化妆品什么的。”许蕴喆把冰箱接电源,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她摇摇头,感激地笑道:“暂时没有了。”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打前台的电话。或者在网上留言,我们都会及时看见的。”许蕴喆说,“祝您入住愉快。”
许蕴喆通过廊子从后罩房出来,还没走到院中,突然听见有客人说:“呵呵,不是您的儿子呀?还以为是呢!长得也帅!”
“帅的人,长得都像!”另一个客人像是解围般说。
许芸婉笑道:“不是,他也住在古镇里,是我儿子的同学。”
闻言,许蕴喆的心里咯噔了一声。他来到月亮门旁,往外一看,果真看见许靖枢正和许芸婉一起跟几个客人聊天。
不多时,因为一位客人发现了许蕴喆,大家的目光都朝许蕴喆看过来。
许蕴喆的眉宇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走到许芸婉的身边。
大概由于许蕴喆的表情冰冷,除许芸婉外,众人的态度都变得谨慎而客气许多。许芸婉将手放在许蕴喆的背后,轻轻地抚了抚。
许蕴喆垂下眼帘,转而看向许靖枢。
许靖枢顿时紧张得绷紧了脸面,话说得吞吞吐吐:“呃,我把你的电动车还回来了。新的电瓶。”说着,他掏出钥匙递向许蕴喆。
他垂眸看着钥匙,面无表情地接过,瞄见许靖枢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抬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因着他的态度,原本交谈甚欢的客人们都变得尴尬了。他们故作平静地彼此交谈,主动脱离许蕴喆他们的话题圈子。
看来许蕴喆是打定主意要把冷漠进行到底了,许靖枢窘然,抓了抓脸颊,既为两人现在的关系感到尴尬,又为许蕴喆在客人和家人的面前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而不悦。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激起了许靖枢的脾气。他不气反笑,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来找阿姨的。”
许芸婉惊讶极了,问:“来找我的?”
“嗯。”许靖枢笑着点头。
闻言,许蕴喆咬紧牙关,目光依旧冰冷,转而对许芸婉说:“妈,我先回房间了。”
“不和靖枢聊会儿吗?”许芸婉讶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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