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美遥鲜少地犹豫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行径好笑,分明终于退出圈子了,言语行为早不再受大众评断,况且她说出这一切,都是为了秦往好,秦往总会明白的她的良苦用心。
她自如地说,“来的所有明星都会这么说的,这个纪录片只是一个撕掉他们身上标签的好机会。你怎么能记这么久?节目组没有告诉你演到位就可以了?”
季白凌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邵美遥,又听见她说,“一个小孩演技像你那么好的真是少见了,节目组最后应该给你五倍的酬劳?拍摄条件真的太苦了,你看看他们安排的那个……就是你住的那里,什么狗屁地方,猪圈都要比那里强。”
季白凌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滔天的绝望快要将他覆灭。
“你知道演员总是身不由己嘛。”邵美遥终于自由地说出了这一番话,“我当时走的时候,本来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想着前几十天营造吃苦耐劳的形象,最后一天还是要光鲜亮丽的走。结果我助理给我说还有一场哭戏,不能化妆,我可真是气死了。”
季白凌感觉到内心有什么筑起的高墙猛然地坍塌,他逃避似的,连连应着好,有用着回到秦往去哪儿的问题来封住邵美遥的嘴。
邵美遥支起手臂,垂了垂眼,“你就是秦往的……”她支吾着,甚至不知道如何措辞。
季白凌死着一颗心,麻木地回答,“是,所以我想知道秦往现在在哪儿。”
邵美遥为难地点燃一支烟,“小孩儿,我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但你不能继续祸害我的儿子,我只有他一个儿子,你明白吗?”她试着理智,而她觉得自己也做到了。
“这不是祸害,我们是平等地相爱,您应该尊重您的儿子的选择。”季白凌用着最后的维系着神经的力量,反驳着。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邵美遥深深吸了一口烟,“你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孩儿就喜欢把情啊爱啊的挂在嘴边。你这么自作主张,你知道秦往的选择吗?”
季白凌出神地盯着这一张他视若曙光的美丽脸庞,他曾经赖以生存的温暖怀抱,觉得世界开始陌生。
“秦往下周跟我回多伦多了。”
邵美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请你结束你那畸形的龌龊想法,我的儿子只是图新鲜随便玩玩,也请你不要继续纠缠。这种事情我在圈子里看的多了,有多恶心是单纯的秦往想象不到的,如果不是碰上我这样的家长,你现在早就被狠狠地教训了。”她赦免似的冲季白凌笑了笑。
“我还不知道你这种小贱种演起山村的单纯小孩儿来这么像。”邵美遥戏谑地笑,“需不需要我帮你引荐进圈子里?反正你也不排斥,跟着几个老总睡睡地位就上去了。”
“我……是真的爱秦往。”半晌,季白凌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干瘪瘪的
苍白的可怕。他该相信秦往的,但他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太过沉沦,让他蒙蔽了感知呢?他赌气似的,拿出手机来打秦往电话,嘴里呢喃着,“不会的,秦往说过……说过永远陪着我的。”
邵美遥冷冷开口,“别打了,他换号码了。”
“因为再也不想见到你。”
邵美遥拿出包里的手机,翻找了一会儿,打出一个电话,“秦往,你和他说清楚。”于是将手机递给发抖的季白凌。
“秦往……”季白凌孱弱的呼救,他只要听见一声秦往的否决,他就能重新获得光,获得希望的焰。
缄默不很长,相比于他们以前打过的那种甜蜜着说晚安谁也不挂断的通话来讲。
“季白凌。”那段还是传来熟悉的,秦往沉郁的嗓音。
季白凌在心里祈求神佛,祈求上帝,不要将一切都夺走,再苦再难,他从来也觉得没有紧要。只要秦往不放手,他也绝不求饶。
“以后,别再见了。”却传来了让季白凌陌生无比的话语。
秦往一番话讲得这样流畅,根本不像是什么为难,什么苦衷,就像他和季白凌在一起这短暂时光一样,理智而清晰。
他长久地握着不住忙音的手机,在邵美遥从他手中抽出手机时才回过神来,对上邵美遥的了然面色。
“老板!收拾好了!”员工又将成堆的书捆束在一起,冲季白凌吼着叫他让开门。
他被撞的一倒,跌在长长的楼梯阶梯上,钝痛自椎骨传来,他却觉得麻木。
邵美遥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原本想从他手里夺走秦往家里钥匙的,后来想了想也就作罢。反正这里什么也没留下,将来也不会再有什么。
季白凌灰败着,躺在尖锐的阶梯上,与尘灰相伴,意外地,大脑里空空如也。只抱着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冰凉的。这是他第一次将它戴出来,以往都说着贵重,要等到重要场合才将它拿出来显摆。
可他要怎么办呢,他的神明却从此不再庇佑他了。从此再度变成那个阴暗的,孤独的,捉不住一丝希望的小孩儿。
他不知道秦往和邵美遥为什么都是这样,给他短暂的爱,却都是虚假的,哪怕收回都觉得不屑。是觉得招惹他很好玩吗,季白凌感到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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