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景走后,昨天在场的一个保安走进来:“经理,我就说赵方有后台,辞不得。不然像他那样瘦得皮包骨,话都不敢大声说的男人,哪是能做保安的料。”
经理把赵方考核表上的好评用红笔划掉,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你说对了一半,我现在糊里糊涂,没琢磨透这个赵总的意思。不过养一个没用的废物,结交一个大老板,长久来看还是划算的。”
十分钟后,赵光景走进简陋的员工宿舍楼,路过管理处被大叔叫住:“你找谁?”
赵光景低头看了看手机照片,“我找B栋204房间的赵方。”
大叔打量这位身价不菲气度不凡的男人,“你是……他老板吗?”
赵光景含糊地“嗯嗯”糊弄过去。
楼是年岁已久的旧楼,门是油了红漆的木门,门上方开了一扇木窗。他站在房间门口,看见木门上红漆剥落了许多处,露出木头原色。抬手叩门。
敲了好一会儿,门后才有个人语带惊疑地问:“谁……谁呀?”
“赵方,是我赵光景。你出来,我们谈谈。”
“我不认识你呀。”
赵方见他抵死不认,想了想,放低了声音:“你后背左边肩胛骨有三颗小痣,排成一个三角形。你让我进去看看,如果没有,我就认错人,跟你道歉。”
房间里的赵方一脸惊讶,轻手轻脚去拿镜子,掀起上衣往后照。从镜子里,还真看见三颗围成三角形的痣,惊得心里一寒。为什么这种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事赵光景会知道?
他环顾一圈乱七八糟杂物乱堆,还散发一股异味的小房间,急得抓耳挠腮。他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团团转,恨不得两脚也用上。赵光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一阵脚步声和各种东西相互碰撞的声音。于是又敲了几下门。
“你等一下,我马上开门!”赵方大声说。
赵光景看着手表,又等了十分钟,门才吱呀一声含羞带怯地打开一条门缝,赵方就从那条门缝里泥鳅一样钻出来。赵光景眼速手速超群,伸手把门用力一推,门哐当一声砸在墙上。
赵光景看见房间情形,笑了一声,带着点不太瞧得上的意味,说:“收拾半天,你就收拾出这幅样子,还有你本人……”
赵方已经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穿上了,还认真梳了一分钟头发。如果不是衬衫扣得有点紧,西装外套肩膀处也紧绷着,裤脚稍微有点长到曳地,他以为这一身能上得了台面。
他局促地站着,仿佛一个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小丑,从赵光景那对眼睛里能看见自己的滑稽模样。他看了一眼赵光景就羞愧地移开目光,落到他的胸口领结,下落到他手腕戴的表,低到脚上那双干净锃亮、样式时髦的皮鞋。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回身把门带上,用钥匙锁了两圈,才睁大眼睛看着赵光景说:“去哪里?你要说什么?”
赵光景实在瞧不上他眼带怯懦的窝囊样,径直走在前头,“跟上来。”
赵方走路像鬼魅,不带一点声音,赵光景有时觉得赵方已经偷偷脚底抹油跑了,回头一看,赵方很没精神地驼背走着,眼睛垂下盯着地面。赵光景慢下脚步,想等赵方走上来。可是赵方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也放慢了脚步,始终保持着六七步的落后距离。
赵光景始终等不到一个并肩前行,心底多了几分感慨。
十几年分离,不仅情谊淡如虚无,连差距也如鸿沟。
在大厦二楼的咖啡厅坐下,赵方坐在对面,一直没放松过。侍者端上来一杯白开水,赵方手抖了一抖,玻璃杯“噔”一声倒在桌面,水流向桌沿。
赵方低低地叫了一声。
侍者走了两步回头,过来说:“对不起。”拿纸巾吸桌面的水,防止流到赵方身上。赵方往旁边座位坐去,抬头对赵光景尴尬地笑了笑。
赵光景看着他,喝了一口咖啡,想了想,露出一个友好善意的笑容。
赵方见赵光景对自己笑,好像吃了一颗定心救命丸,没那么紧张了,再回以一个更友好无害的大大的笑。
两人相视而笑。
旁座一个全身黑衣戴着墨镜的男人嗤了一声,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阳刚坚毅的俊脸,取花瓶一枝花丢过去引起对方注意:“赵光景。”
第2章 落难
赵光景看着花枝落下桌面,收起笑容,侧头看去。看清对面那人和脸上挑衅的表情后,目光收回来,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装不认识。
徐灿“啧啧”两声,打量赵光景对面的小情儿,“眼光太差了,赵总是不是眼神不太好?这怂货儿跟朱圆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看那皮肤、发质、眼神儿、气质,呸哪里来的气质……”
赵方瞪大眼睛看着他。
赵光景心底忽然泛起一股郁气。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这样,每次看见赵方想顶嘴不敢,顶了嘴只会来来去去几句话,他就浑身憋屈。
赵光景转头问:“请问你哪位?”
徐灿哈哈大笑,“年纪轻轻,眼神不好,记性也差。我们见过几次面,我叫徐灿,朱圆男朋友。”
赵光景纠正他,“前男友,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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