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川他妈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对梁毅斌都懒得给眼神的关总,接过她手里的酒瓶,微微弯了腰,瓶口轻轻一转,在她面前的高脚杯里添了小半杯红酒,那动作别提多优雅高贵了。
梁老板转头就看自家亲妈,被小关总一连串动作,不到一分钟给震慑住了,整个人表情僵硬,一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梁北川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他是真猜不透这关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关总落座,就像那块镇山石,往那一杵,七大姑八大姨也不跟梁北川掰扯什么催婚的事了,恐污尊耳也不再聊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颇有些大气不敢出的意思。偌大一间屋子,只听到梁毅斌还有几个长辈跟夏经理的交谈声,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
话题从家长里短成了家国大事,整个饭局格调一下上来了。
好好一顿年夜饭,多了个教导主任在边上,梁老板简直食不甘味。更别提生怕关渠做出些什么刺激到爹妈的事,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梁北川吃什么都不得劲。
敏锐如亲妈自然注意到梁老板今天吃的格外少,周宛萍剥了两只虾,搁梁北川碗里了:“多吃点,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话音未落,小关总夹了一块鱼肚皮上的肉,熟练挑了刺,筷子一伸,夹梁老板碗里了。
梁北川看到从天而降一块鱼肉,不偏不倚稳稳搁在两只去壳虾上面,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转头就看周宛萍张着嘴,眼神都直了,自家亲爹似乎也不巧撞上了这一幕,遥遥望着这边,一脸的不可置信。
要说递烟倒酒顶多是小关总给足了面子,这夹鱼挑刺就有点过分了。
梁北川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该说点啥,但他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像只脱了水的金鱼。
还是堂叔先反应过来:“关总也认识北川?”
小关总嗯了声:“我跟梁总五年前就认识了,私交还不是一般的好,这次来就是想……”
——这架势是要当着七大姑八大姨的面揭俩人那点老底了。
梁北川没想到小关总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他妈是要老命的直球,忙不迭打断他:“是,没错!我们俩,忘年交!”
嗓门之大的直接淹没了关渠后半句话。
周宛萍估计是觉得太不礼貌,拍了下梁老板胳膊:“人家说话呢,你没事插什么嘴。”
梁北川面上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心里却道,还不是怕刺激到您二老的心脏吗。
周宛萍那一拍实在算不上重,顶多响亮了些,小关总却有些不悦地皱了眉毛,望了过来,对周宛萍道:“阿姨,您别生气,我们俩一直这样。”
这话一出,全桌人目光都集中到梁老板身上来了。
梁北川被瞧的如芒在背,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种三姑六婆的亲戚局,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关渠搁下筷子,忽然起身,抬了下巴:“我和梁总出去说两句话,失陪一会儿。”
还别说,平日里梁北川跟关渠处久了也就那样,一开始觉得小关总厉害的不行,等到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反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了。
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今天,关渠毫无预兆突然出现在他家饭桌上,打个照面就唬住了一片人——梁老板才发现,小关总还是那个小关总。
就像现在,关渠一起立,全桌人都跟着站起来了,那目送他俩离开的阵势,就差敬礼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小关总翻了牌子,梁老板竟然有种光宗耀祖的错觉。
天还有些冷,梁北川套了件外套,在亲妈的注视下又把围巾围上了,才出的门。
大年夜,别墅外灯火通明,梁北川出来就见小关总一手支着栏杆,正往远处眺望着什么,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
梁北川:“我以为你春节回家过呢,怎么来了这里?”
关渠偏了脑袋,抬眼看他:“梁北川,我想回家的第一个大年夜跟你一起。”
梁北川脚下步子一顿,关渠便主动跨过那一步,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一只手。
十指相扣,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点凉意。
目光下移,梁北川看见小关总挽起一截的手腕上,灼烧留下的疤痕。
梁北川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把围巾解下来,给关渠围了上去:“天冷,下回多穿点。”
梁北川给自己围围巾的次数都少,更不要提给别人围,大约只有小学给低年级学生佩戴红领巾的时候,他才尝试过如何在别人脖子上系结。不出意料,围巾围得很乱,松松垮垮挂在小关总脖子上,甚至有些滑稽。
关渠伸手捏了捏那条围巾,旋即弯唇笑了下,柔和了眉眼:“梁北川,钥匙和门卡都给你了,过完年来我家住吧。”
梁北川:“行,我看看安排,有机会就去。”
可惜小关总还没等到梁北川口中的那个机会——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正月初六,梁老板进了医院,冠心病导致的心肌梗塞,直接送进了急诊室。
作者有话要说:
END
老梁救治无效身亡,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小关守寡六十年,嘉妹暴瘦三十斤,老林一天三炷香早晚各一祭拜,小秦哭成泪人儿整日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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