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三天吧,我没见到他,也没觉得如何惦念,甚至他的形象在我脑子里都开始逐渐模糊,还不如他老婆的模样清晰。
第三天晚上,下雨。
刚入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天来我难得提早回家,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却没想到在驶近小区的时候,看见了站在路边的唐泾川。
当然,还有他老婆。
他们站在距离小区大门口一百来米之外的公交车站点,他撑着伞,单手搂着他老婆。
看起来是很恩爱的一对儿。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唐泾川的老婆是个病人,路过他们的时候,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醋意。
虽然不愿意,但那一刻我很清楚,我就是对唐泾川动心了,在我看来,与其让他站在那里搂着一个女人,不如让我给他撑伞,让他靠着我。
但想归想,我不会那么做。
我这辈子最不齿的就是破坏人家家庭,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
我开车路过了他们,已经开出一段距离,眼神却还黏在后视镜上看着他们。
那两个人像是雨中的两片薄薄的树叶,被冲刷得干净却也凄冷。
我调转了车头。
后来我想,如果不是那天的那个决定,后来我跟唐泾川大概不会那么相熟,如果有人问我后不后悔,那自然是不后悔的。
我虽然不敢说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但我从来都愿意承担自己制造的结果,哪怕那结果很麻烦。
我在他们面前停了车,开了车窗。
我说:“你们在等车?”
那两人明显一怔,唐泾川的老婆站直了身子。
唐泾川客客气气地点头说:“啊,是。”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跟这雨天一样,干净清透,带着股凉意。
“我见过你们。”我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更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但我还是停在了他们面前,对他们说,“我住你们对面那栋。”
那两人似乎都不太善言辞,显得有些尴尬无措。
我说:“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吧,这公交站牌就是个摆设,没车的。”
我没说谎,这边没有公交车。
唐泾川夫妻俩并不相信我的话,可他们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礼貌地说:“谢谢,那我们看看打个出租好了。”
“去哪儿?”我坚持问。
他们对视了一眼,唐泾川又审视地看了看我,大概他回忆起了几天前我们的那一眼对视,然后才说:“市第三医院。”
“我正好路过。”我开了车门,“上来吧,从这儿到那边,你们打车要一百多快。”
从我看见他们站在这里的时候就有了一番猜测,他们不是什么有钱人,也不是什么暴发户,哪有暴发户连辆车都没有在大雨天站这儿等公交的?
他们犹豫了好一会儿,我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他们说:“从这儿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你们再不上车,等会儿天黑了。”
最后,在我的“热情坚持”下,他们坐上了我车的后排座,生怕雨伞弄脏我的车,一上来就把它放在了脚底下。
我调整了一下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唐泾川。
他很好看,是那种清清淡淡的感觉,白水里面混了蒙汗药。
我又重复了一遍:“市第三医院?”
“对,谢谢。”唐泾川的声音飘进我耳朵里,像是带着触角,搔得我心里发痒,“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我笑了,说:“客气什么,都是邻居。”
他老婆也轻声道谢,这个女人的声音也很好听,而且很温柔。
开车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们倒是挺合适,两杯白开水,想必生活融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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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把他们送到医院就走了,多一分钟都没有逗留,但我缓缓开车驶走时,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偷看他们。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神经质的偷窥狂,令我自己感到厌烦。
我回了家,下车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的雨伞落在了我车上。
当我拿着酒坐在阳台抽烟的时候,雨还没停,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回来,但估计淋雨是免不了了。
我看着眼前这条从小区门口蜿蜒过来的路,想象着他们轻盈地冒雨跑过来,然后化作了一副印象派名画。
我一直等到深夜也没见他们回来,对面的房子也始终没有亮起灯来。
十一点半,我有些担心。
前些日子刚弄回来的黑胶唱片还在转动,慵懒的男声缓缓将我缠绕,而我一闭眼,全都是唐泾川。
我想看他淋雨的样子,那一定可怜又性感,但我又不想看,怕他因此着凉。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矛盾且可笑。
我再睁开眼,发现雨下得越来越大,我盯着对面那栋房子想,尽管我所有的思绪都围着唐泾川打转,但它们始终还是属于我自己,对方对其一无所知。
如果那人是个单身汉而且同样在等待爱情,那我觉得,他不知道我的感情是件很悲哀的事,但他已婚且看起来很爱他的老婆,那么,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知道是最好了。
我是第二天一早又看见的唐泾川,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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