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想动作夸张地往屋外方向比划,就是一直瞪着眼睛喘气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要是往自己胸口锤上几拳,估计能直接拉去动物园圈起来当猩猩养了。
于锦乐:“咱能说人话吗班长?人类进化史超过六千五百万年,早就丧失跟人猿沟通的技能,您就是再比划上一天,我也理解不能诶。”
边想又是一通比手画脚,整体水平不比刚才高出多少,甚至还配上了“嗯嗯”、“啊啊”之类意味不明的发音。
于锦乐:“……”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看着他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边想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里硬生生把自己憋出了满身大汗,手忙脚乱得不知道该怎么给于锦乐解释好,突然一个福至心灵,双手握拳,竖起两根大拇指,然后缓缓把它们向中间靠拢,直到两指完全靠在了一起。
于锦乐:“……”
边想殷勤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信徒在凝望心中最诚挚的信仰,倾注了毕生所有的期望光华似。
“你是说——”于锦乐还是不确定他确切地想表达什么,于是按照自己所能理解到的试着用语言艰难地表达了一下:“程烁来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外头就剩下陆景在,现在边想却比出了两根手,还靠那么近,还靠得那么近——那应该是程烁过来了吗?
于锦乐的推断虽然没毛病,但跟自己所要说的意思相去甚远,边想听完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可是摇了一半又觉得于锦乐并没有完全说错,确实是程烁来了,便又忙不迭一个劲儿地点头——于是在于锦乐眼里,边班长三两下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只摇头晃脑的二哈。
于锦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边想:“……”
一番折腾过去,终于弄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的于锦乐并没有像边大班长那般的花容失色惊慌失措。
“哦,你说这个啊——”他双手抱臂,往后面料理台一靠,波澜不惊的眉目在厨房里不甚清晰的光线之下甚至透出一丝冷酷无情,“我早就知道了,怎么,你觉得恶心吗?”
“他们只是亲嘴而已,你自己还在这屋内干过更过份的事呢!”他恶向胆边生地想,“你要是敢说恶心,我们以后就不用继续来往了,因为总有一天我也必定会恶心到你,甚至比陆景程烁更甚!”
边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状态的于锦乐,只觉他那问题之尖锐刻薄早已脱离平常低调平和的作风,不知为何,这样的于锦乐让他既陌生又不安,还隐隐带有那么一丝的惊喜,就宛如心底深处的沃土里悠悠地破茧而出了一根嫩芽,瘙得他浑身发痒,紧接着眼皮子猛地一跳,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一个多星期前同样发生在这屋里的关于他俩的那点儿荒谬事,一下子血气上头,突然就哑了。
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什么好恶心的,我就是……就是——”他艰难地择了个词,“震惊。”
他又急于解释什么似的补上一句:“原来他俩是这种关系啊,难怪平常看着总觉得跟普通哥俩好不一样。”
果敢退却之后只余下恐惧,边想只看到于锦乐貌似稀松地抱臂而立,却没能捕捉到他藏匿在手肘之下的微微发颤的十指。
然后他又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突然就活络了起来,“这么说来,陆景是程烁的小媳妇儿啊?我就说呢!难怪他再怎么作,程烁都得乖乖受着轻易不敢反抗。”
边班长此人骨子里就带了粑耳朵的那股天生的黏糊劲,这会儿头盖骨下那几两重的脑子一热身完,倒也很快就耳清目明了起来,连带地还会发散思维联系实际了:“我当初跟翁琳也是这样啊,再烦也得受着,谁让那是媳妇儿呢!”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于锦乐回身端起盘子,简直是耗尽毕生功力才勉强克制住想要把一盘子肉丸子都糊上他脸的满门子冲动,他面无表情地想:“您还是继续当二哈吧,脸色不会看也就算了,连人话也不会说!”
边想这个没眼色的见着于锦乐不应他,窸窸窣窣地摸了过去,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他,一脸神神化化,偏就是不说话,颠颠地一下又一下撞着于锦乐。
于锦乐斜睨了他一眼,看他还想作什么妖。
半偏过来三十度角的面庞线条柔和,那双眼睛不似传统的猫儿眼那般椭圆,睥睨看人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行云流水般斜飞入鬓,配上与以往眉目和顺相差甚远的犀利锋锐,效果意外地夺人眼球。
带感!
边想心中突然蹦出了这个词。
事实上,于锦乐这样咄咄逼人的姿态是真很少见到,边想盯着他因紧抿而微薄的淡色唇形看了一会儿,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其实换作对象是你,我也可以可以一试。”
有些想法,似乎一旦在心底化出了雏形,就会如水晶花泥遇水般泡发膨胀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直至结出五彩斑斓的晶莹色块……
边想讪讪一笑,唯恐这想法要有一点的侧漏要给于锦乐当场拍死,于是又左顾右盼了起来。
厨房的窗户正对着小区里的大榕树,粗壮的树干上散出了伞形的巨大树冠,繁茂的枝叶将临近正午的秋阳层层滤去,唯余落下点点稀落寥寂的光斑,透过了玻璃洒在料理台上。叶隙间有鸟影掠过,是不是飞出零碎的啼叫,那影子也是随着小鸟在枝上的蹦跳而稀稀散散地游移着,印在了于锦乐撑着料理台的五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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