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无坚不摧”与“顶天立地”对他们来说就是俩只闻其义而不懂其行的形容词,他们一厢情愿地认识它们,却远不知自己会为这八个字所付出的,将会是一段如何艰巨的人生履历。
边想用行动证明给了于锦乐看,他确实足够“成熟”,足够“冷静”。
第二天他如常到校,如常上课,如常当他的二班老大,如常在放学后吆喝上一群人直奔操场使劲造作——只除了午饭没回家,是在学校后巷小街解决的。
当然这点微末的不寻常除了于锦乐,班上没人觉得有问题。因为就算没有家庭矛盾,班上不泛有一些路途太远、或是在学校有工作要赶的同学在中午时间留校,就连于锦乐,也时不时会因为赶着出板报而没回家。
如此这般一周七天过去,就在于锦乐一颗悬着的心快要安然落地的时候,边想突然就缺勤了!
这整整一周七天于锦乐可谓过得提心吊胆,好在边想也有自知之明,周末屁颠颠地把东西一收就跑来于家过夜了,他见识过于妈妈对于家三兄妹学习的叨叨,怕于妈妈对他连续两周过来打扰于锦乐的学习有意见,还特别有预见性地带上作业练习册和一大摞的复习资料,找了个“共同进步”的借口。
周日那天晚上吃完饭送他回去后,于锦乐开始琢磨着这周开始得把人拎回家吃午饭,省得他老在五中巷晃荡。盒饭那玩意儿,就不是简单的吃多会腻的问题。
为此他提前跟于妈妈交代了多加一人的饭量,又唆使他妈来了一道最拿手的焦盐虾蛄【注】。虽然至今没发现边小爷在吃饭上有什么雷区,那人似乎是人给什么他吃什么,除了特别雷甜食,其他口味不论精致粗糙,不管高档餐厅还是路边摊,都是给啥吃啥,实在吃不惯了给他备一瓶酱油备一罐老干妈就能完事,简直好养得一毛,但架不住于锦乐自己心里有小九九,想对他好也总是不由自主地心虚,这会儿有他妈这道菜作引子,他把人拎回家吃饭也底气足一点是不?
结果第二天到校,一直到第一节 上课铃响,于锦乐前面的座位还是空空如也。
座位的主人毫无预兆地不见踪影。
一开始他没往缺席方面想,因为前一晚边想还跟他说了“明天见”,那就足以说明他当时并没有第二天会缺席的打算,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于锦乐愈发不安起来。
边想是班长,以身作则是他的工作之一,并且一直以来都秉着维持良好榜样的习惯而备下充裕的时间到校,那些踩着铃声进门的人中从来就不会有他。
于锦乐盯着他的空位从早读开始到结束,又一连熬过了前面两节课,他等得心烦意燥,焦虑异常,连张弘宽都看出他的魂不守舍,奇怪地看了他几眼。
班长不在,副班顺理成章地接过了他原本的工作,训练有素之下,每个人各司其职,时间还是那么过,就好像少了一个人对谁都没影响一样,就连王志超这个傻大个,也因为脚伤现在没事都窝自己座位上消停了。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节 班主任的课,春姐还姗姗来迟,所幸甫一进来她就开口就带来了于锦乐想要的消息。
“班长家里有事请了假,这几天班务就暂时交由副班负责,其他还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三言两句,说不上实质内容,但好歹让于锦乐知道了边想不是毫无征兆就旷了课。
接下来又强调了一番日常教务和班风班纪问题,春姐本来说话语速就快,还不像以前李益民那么会扯,五分钟不到就把该说的、该提的都给交代了。接着她低头翻出课本,很是随意地拿起来晃了一晃,底下立刻闻弦知意,响起窸窸窣窣的翻书声。
班主任的课,谁都不敢造次,课代表开始领读单词,春姐挑好粉笔后回头在黑板写下课程大标题。
张弘宽翻到单元单词页面,借着全班一起读单词时嘴上张合不断的掩护,竖起课本凑过来问,“你一早上都在等边想?”
“嗯。”边家的那点儿破事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锦乐也不说明原因,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嘴。
“边想昨晚电话我了。”
于锦乐瞳孔倏地一缩,回头看他。
“可他也没说什么,聊了一会儿就挂了。”张弘宽又说。
边想的朋友缘同学缘都好,亲近度暂且不论,平时没事同个电话扯两句那倒也不奇怪,所以张弘宽没想太多。
单词一列读完,课本翻了页,又一阵窸窣声,春姐写完了标题就走下来替代了课代表的工作开始在班上领读。
“……conventional……”
“……possess……”
“……technique……”
……
“他还问了我爸。”人一多,浑水摸鱼的就多,加上还有私底下像他们这样开小差小声说话的,难免朗读就稀落了起来,愣是把好端端的单词表读得跟念经似的,张弘宽十分没诚意地跟着砸吧嘴,一边说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问上我爸了,不过那会儿我爸都睡了,他没多说就挂了。”
他们就像底下小组的成员接头似的,在春姐居高临下一目了然的俯视下,各自躲在各自的英语书后面,以一种极其掩耳盗铃的方式掩护着自己。
“我也不知道。”于锦乐嘴巴抿成一线,小声回道:“昨天他在我家,晚上到家后跟我电话也没什么异常,我也在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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