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只是学费生活费还能想想办法,学校那一溜儿的基金政策就是为了保障贫困生的求学路,可偏他不仅是一般贫困生这么简单——巨额债务与沈昀佳产子的后续费用是他巨大经济压力的来源,更别提他过往种种呼朋唤友一撒千金的言行,也令他止步于“贫困生”的行列。
他爸是因为贪腐落马的,在周遭民众一片叫好声中,他又怎的可能去跟平头百姓那些真正清贫如洗的贫困生争那有限的资助名额?
但,就如他说的,他不惹事,但不怕事。外人的敌意与针对只会令他怒意抖擞地出凛然来震慑和捍卫;可对内,该是他承担的,他就算是憋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撑下来。
他现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趁着沈昀佳预产期的最后这点儿时间,能攒多少是多少,能在这种情况下仍挤出整整两天的作陪时间,他对姜维王隽毅也算是真爱了。
于锦乐帮着他招待了一天,可他的假期也不见得有多悠哉,最后一期的插画稿还没完成,自家店面生意又忙,加上俩小崽子放了暑假在家闹腾,最后边想无法,把高考完在家还没开练的魏西淮给喊了出来带人。
三个二代混一块儿,王隽毅跟魏西淮都是要往部队里走的,算是一挂,身后的派系一北一南陆海相离也无甚争端,自然很快便玩到了一伙去,地头蛇魏西淮理所当然地成了临时指挥官,眼下总算是皆大欢喜。
边想总算放下心来开他的摩的去,直到七天过去,姜维他们临走前才跟着魏西淮的车去机场送了行。
鮀城的超迷你型机场线路简约到压根儿不分航站楼,那二人在进边检前一人堵前一人摸后地往边想兜里偷偷塞了个银行卡,等边想发现都已经是回到市区的事了。
彼时手机静静躺着一条短信,嚣张至极:“拿去花!哥儿们有钱!”
追拨电话过去对方已经起飞关机联系不上了。
于锦乐一心三用,左耳塞着耳机在跟陆景通话,右耳空出来听边想碎碎念,人还蹲在地上剥玉米皮,听完塞卡的事顿时惊了,丢下电话那边的陆景,抓下耳机对着边想欲言又止。
银行卡在边想指缝里以转笔的方式上下翻飞,下一秒就被塞进了于锦乐衣领里,边想收回手时顺势往于锦乐脸上一刮,打消他疑虑道:“这么看着我做啥?我又不是傻,有钱花还不花?我还不起吗?”
他这边说得理直气壮,于锦乐却倏地松了口气。不为什么,就怕边想又往死胡同里钻,把发小兄弟的关心当同情。
边想捏着他脸跟掐白豆腐似的,他懂于锦乐的心思。
姜维他们千方百计算计着给他千里送钱来,还要顾及他颜面等到最后登机前才偷着藏着塞过来,如果只是出于同情,又如何得做到这个地步?兄弟的心意不是慈善,他矫情下去就没意思了,于锦乐给他缴补课费也是这般,他犯了一次浑,现在再学不乖就未免太作了。
边想不笨,只要不钻牛角尖,他就晓得这个理。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想着白拿兄弟的东西。
“现在暂时拿来用着,谁还没有个人生低谷了?以后看哥哥我给你赚回来更多,买车买房买飞机!”
于锦乐听得嘴角一抽,“飞机就算了吧。”
嘴上这么说,可他爱极了边想这般对前路艰辛无所畏惧的自信。
似乎总能影响到战战兢兢一步一脚印的他。
“算了什么意思?”边想不乐意了,上前俯身罩住他整个人,然后搂着他没脸没皮地蹭脖子,“瞧不起哥哥?”
于锦乐被挤得没脾气,手上的玉米棒子剥一半,实在腾不出手来,又不能用玉米砸他脸,最终只能用手肘别别扭扭地支开他一点儿,“别闹!”
这时耳机悬着悠晃,里头传来陆大少连串的“喂喂喂”,他正说到兴头寻人应和,却不料于锦乐人没了。
“叫什么叫?”边想不满被打断,捞起耳塞对着麦那边的陆少爷哼哼,“谈正经事呢!”
就好像全世界就剩他一个正经人似的。
那边顿时不乐意了,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叽歪,于锦乐迅速抢回耳塞,顺势把剥好皮的玉米塞到边想嘴里。
“刚耳塞掉了。”他对着耳麦小声说,说起谎来耳尖还冒着红,然后就跟特务接头似的背对着边想,说了半天才把陆大少安抚好。
边小爷啃着玉米暗搓搓地偷听,今天于家的下午点心他第一个吃上,还是于锦乐刚溜出来时从锅里给他顺的热乎的。
为了保证仨崽子读书期间的午休质量,于家没在店里开火设灶,反正家跟店离得近,就都回家吃,就是得先后吃完相互轮着替手,平日里是于家父母二人,放假后于锦乐也加进行程来了。于是现在每天中午,他都得去店里替换他爸回家吃饭,有时候也会像今天这样,于爸爸没午休回来得早,他就能溜过来边想这儿。
也没什么事,二人经常就是在一起待上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边想出车,他才回家,或者有时也会帮身有不便的沈昀佳跑跑腿做点事儿。
陆景那张嘴是属格林机枪的,一开始“哒哒哒”就停不下来,边想断断续续听了一耳朵的论增高与种族优势的辩证关系,当下嘴角一抽。这种纯扯淡的瞎哔哔,也就他家乖乐乐会认认真真地听,居然还能时不时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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