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想……”
然后,冰凉的海风把她唇间闭合蹦出的句子,一字一字地送入他耳中:
“你有想过出国吗?”
“家里安排了我去A国。”虽然一开始她有点欲言又止,但是话真正说出来了,她又好像无所顾虑了,“边想,我想你陪我去。”
翁琳大大方方地说,带着小女孩儿对心上人理所当然的小娇气,就好像平常在学校,把他从二班教室喊出来,哼着鼻子对他宣布,她放学后想去五中巷逛街,他必须陪她着去一样。
但这是出国,不是陪她回家,或者陪她周末逛街。
边想的脑子从下午开始就轴得有方,这会儿倒是突然就冷却下来了。
翁琳大部分时候很懂事很温柔,这大概跟她出身有关。这种家教良好、自身聪明的女孩,自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性格善良又客气,加上又经常外出见多识广,比同龄人来,总是多了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得体大方。
她知分寸,懂进退,对身边的朋友同学都是礼数周全的对待,对谁都不分喜好,大家对她的评价很高。
所以她跟边想这个呼声很高的级草候选在一起时,大部分女生们都是羡慕,而不是嫉妒。
边想喜欢翁琳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有点烦翁琳。
对,就是烦。
翁琳对谁都好对谁都得体大方,就唯独对边想会耍脾气。
毕竟是被家里宠着护着的小公主,她再是懂事也总有自己的脾气,还不小,轻易不肯屈就。
她经常对边想说的,因为喜欢他,所以想在他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我。
她的想法就是,喜欢我,就要包容我。
不管闹多大的脾气,一定要第一时间让着我哄着我,哪怕我不理你了,你也要笑着哄我。
但边想是什么人?
家里算不上顶级权贵,他爹也是在肥缺上坐了多年的那位,每年求到家里来的人更不用说,真要排个队能绕赤道几圈去。边想作为家中独子,那些人的巴结里能算少得了他一份?通常是长辈找他爸,长辈的儿子孙子找他边公子。
说句直白的,边想只要再混点儿,在鮀城他能横着走。
这位边小爷,叛逆期时火力全开攻击力之猛差点连他爹都压制不住,现在虽说随着年纪长大有所收敛,但他从来就不是那种能全无下限地顺着小女生的主。
他可以在外人看来是宠翁琳到没边的模范男友,可他心里头永远有条界。就像他只会花钱找外面甜品店给煲她生姜红糖水,而不是亲自动手去伺候;就像翁琳没完没了地闹闹,他烦了能把人晾一边冷着去,而不是没有底线地忍让。
他脾气大着呢!只是轻易不外露而已。
一次闹闹他会哄,两次闹闹他能忍,但是次数多了,他那骨子里的熊脾气也上来了。
就你能闹?就我得哄?
现在翁琳这话说出来,边想倒是不烦了,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嘿?这都什么事儿啊?出国?你想我就得陪么?就算我能去,那也得是我想去啊!
大概是他这种不在翁琳预料之内的反应刺激了她,她说,“你不想去吗?出国多好,教育模式跟国内完全不一样,我们可以学我们想要的专业,做我们想做的事。”
“在国内就不行吗?”他不答反问,“你想做什么事得跑国外才做得了?”
翁琳诧异道,“有得出国为什么不去?你家里也不是去不起啊!你是家里独子,有更好的发展你爸爸也会高兴吧?”
边想被她这种自顾自的说法逗笑了,“对不起啊,我家里还真是供不起我出国。”
出国读书——
在他的圈子里,中学就出国的朋友同学确实不少。父母之间也都流行着这么一个说法:既然迟早要送出去,不如早一点出去,年纪越小,语言环境越容易适应,也越容易融入当地文化。
但他爸说,融入当地文化干什么呢?你说学国外的语言、技术也就算了,那融入当地文化又是几个意思?是为了成为当地人吗?可你好端端的一个黄皮肤,就算融合得再好,也剥不掉那层皮成不了大白馒头啊!顶多也就是混成个外黄里白不伦不类的香蕉罢了!
而且他爸对这个国家的热爱早已刻到了骨子里去,那是打从部队里就带出来的根深蒂固,轻易撼动不了,这种态度耳濡目染,自然也深深影响了自家儿子,边想身边那么多人往外跑,就没见他自己也有过出去的念头。
当然边想爸爸还有另外的顾虑,十几岁的孩子,三观还没稳定下来呢,呼啦啦就给拉到文化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去,很容易对自身的认同产生冲击。这一点边想听过但暂时还理解不了,就直接给他略过去了。
“不可能!”翁琳脱口而出。
一个市局局长兼政法委书记的副厅级会供不起儿子出国?她才不信,可是话刚出口她就知道要糟。⑤
边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就不可能了?”
副厅级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供个儿子出国每年支出要多少?这不摆明了说人家亲爸有问题吗?
翁琳家是经商大家,不会有这个问题。
但是边想家不同,太敏感。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⑤:现在背景是为1999-2000年期间,当时的公安局长还能兼任政法委书记,此规定2014年十八大后,这两个职位任职人员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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