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飞才懒得听他结巴,把他往座位摁。
“哎哎哎!”郑曼曼跟另一个女生也在这边,抗议说,“斗个地主还得带个军师啊!吴泽飞你怂不怂!”
吴泽飞笑着说,“锦乐不会,这盘我教他,下盘他会了就加多一副牌我也算一脚,我保证。”
于锦乐就这样晕里乎里地坐下去了。
虽然牌技生疏,经常犹豫着怎么出牌还得回头问吴泽飞,但好歹有熟悉的吴泽飞和庄尔东在,加上一个革命友情非同一般的郑曼曼,他总算松快许多,不像刚才那样随时想落荒而逃,哪怕出得一手烂牌,也不会被人故作惊讶然后大笑一番。
“乐乐,你这外套不错啊,女生应该也能穿吧?”郑曼曼打牌打一半揪着他的风衣外套问,“在哪儿买的?”
“高架桥下那边,你还看得上那边的衣服啊?”于锦乐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的牌,心不在焉地说。
自从意识到郑曼曼家境已经翻天覆地后,他就很自然地认为她的吃穿用度,至少也得是跟张弘宽一个级别的,品牌店或者专卖店,或者干脆让人从港岛带国外带——好吧,差点忘了,她本来就是刚从A国回来——所以郑曼曼在问他这话时,他纯粹就把这当做客套话来听。
郑曼曼被他的话逗乐了,“您老真逗啊,为什么我就不能上那边买衣服啊?于锦乐你这是歧视啊我告诉你。”
“他哪里是歧视,他就一傻货。”庄尔东把牌呼到桌子上,指着于锦乐说,“去了鮀中读书读傻了肯定!”
于锦乐无奈,可又不得不承认在鮀中的这几个月里所接触到的世界让他陌生。
他在班里活动范围从不超过前后三张桌子,上课忙着听不懂,下课忙着补笔记,偶尔出去走廊透透气,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嬉笑闹腾。
张弘宽身为他的同桌,一直自诩鮀中人,很喜欢干什么都叫上他,然后说上一堆他一窍不通全无概念的东西,或者想去哪个地方旅游去哪个国家玩,吃穿用度来自哪儿跟他们本地的相比有什么不同……还会说他跟着父母去了谁家的生日晚宴需要正装需要请帖什么的,回头又神秘兮兮地问他是否知道省里的谁谁谁任了什么职,大多时候于锦乐都会回他一个茫然无知的表情,然后张弘宽就会大呼小叫地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不能否认,在他的刻意表现之下,于锦乐会羡慕他三不五时各种型号换着用的诺基亚手机,会眼红他一双双说不出牌子的运动鞋篮球鞋,会向往他手腕上那款能直接戴下水游泳的运动手表……
张弘宽这人,看着人如其名对谁都好对谁都宽宏大量,但他骨子里那股优越感与表现欲就像是与生俱来的。
就好比他会到处跟人说于锦乐“全身名牌”,明明大家一看就知道那些全是商家的免费赠品;又好比他会跟于锦乐吐槽他爸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偶尔回来一次还来去冲冲只能从放在他桌子上那沓零花钱看出痕迹。
还有一次更具体的,于锦乐在五中巷的商业街上看到了张弘宽在用的笔袋,他也跟着买了,那是为数不多的他买得起的张弘宽在用的东西。结果第二天带去学校,张弘宽看到了,二话不说就黑上了脸,从此以后再没见他那个笔袋出现过。
那次之后他就无师自通地懂得了一些东西。
张弘宽喜欢上哪儿都叫上他,不过是因为看自己能衬托他,拿着他的一无所知在逗猴子玩。你说人去逗猴子玩寻开心是一回事,可一旦猴子自不量力反过来想模仿人的举动,那人会乐意吗?那必然是不高兴啊!
后来张弘宽还是对他“热情”依旧,但他已经怕了,变着法子避开他,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躲得挺明显的,但也似乎不影响张弘宽的主动。
哦对,还有边想,他的前桌,也挺“热情”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跟边想挺多交集,但是很明显,边想更能回应得上张弘宽那些绵绵不断的话题,至少不会说到什么篮球鞋什么牌子的时候鸡同鸭讲……
然后于锦乐又一次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日不念人夜不念鬼”。
“锦乐,班长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他要给你带东西。”张弘宽晃着手机跑过来找他。
“哪个班长啊?”郑曼曼问。
张弘宽跟于锦乐跟她都是小学同学,所以她以为他口中的“班长”也是以前班上的。
“就我们现在班上的班长。”张弘宽说完又追着于锦乐问,“快说快说,我好回他短信。”
于锦乐无奈,“他怎么找到你这儿来了?”
郑曼曼打断道,“既然都认识就一起叫过来好了,人多也热闹,我们还有好一会儿才去吃饭呢!”
东家发话,张弘宽也没替边想客气,反正大家都是同龄人,吃吃喝喝也熟得快。一条短信过去捎上地址,不到半小时边想就杀到了。
张弘宽在门口接到他的时候膛目结舌,“你这什么速度飞过来的吗?”
边想呲牙,“豹的速度。”
进了门一眼就瞅见人圈中拿着扑克牌一脸苦逼的于锦乐。
“大家好,我是边想。”他落落大方地朝着所有人拱手一礼,“过来混口饭吃,感谢收留啊今天!”
“客气客气,乐乐和张弘宽的班长嘛——也就是我们的班长!随便坐,随便玩!”郑曼曼大手一挥,女侠之气瞬间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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