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以前住的房子早就还给了公家,泉城这边唯一的落脚处就是他爸为他爷爷置办的那户商品房,可他从没去过,泉城这几年变化很大,这会儿贸贸然跑出来,他甚至连自己能去哪里都不晓得。
他的心没由来的一阵阵紧缩,酸酸胀胀的像是被人一拳锤在了胸口,谈不上疼,却一抽一抽的,特别不舒服。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他乐观、他开朗,每个人都说他性格好,很多事情他也确实都能经由理智分析而笑笑看开,甚至连他交往了两三年的女朋友都能在意识到双方毫无机会继续后果断抽身。但在他爸跟沈昀佳这事上——
他承认他刚才抑制不住就是想发泄。
说到底那是两个成年人之间你情我愿的那点儿破事,他一个小孩儿尚且看得清的点,沈家却非要凑上前管着限着,好似他们一没看紧点儿沈昀佳就会被他们父子生吞活剥掉一样。
他知道他爸想跟沈家缓和关系,他也知道沈昀佳为他们父子做出的牺牲,如今闹成了这样,估计这关系是更难修复了。
但他还是不服。
真是可笑!他们沈家无辜,难道他就是活该?
活该被后妈的娘家嫌弃?还是活该要被别人认为一个应该要存在的弟弟或妹妹来分掉他爸对他的爱?
是!他是任性!他是自私!他承认当初肯接受沈昀佳的最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承诺不会要孩子!但那有怎么样?他爸原本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沈昀佳出现后,已经分掉了他爸一部分的爱与关心,如果还要再来个弟弟或者妹妹,他绝对不可能会再接受!
他心烦意乱地摸索出手机,胡乱按完就冲着那头喊:“哥们儿几个出来玩!走亲戚?走什么亲戚!滚出来,你边爷爷心情不靓,慢来一步你们以后就全都不用出现了!”
三十分钟后一辆军绿色的军牌吉普在路边接走了他。
“我操,大年初一你火气这么大,你后妈家招待你吃了顿鞭炮吗!”车上来时两个人,都是 小时候跟他一起上树下河的脚仔跟班,说话的王隽毅如今身材高高大大面貌堂堂,肌肉撑起牛仔外套的线条明可见地看出饱满与结实,寸短的发茬非得衬着嘴边围成一圈的胡茬,这会儿偷开他爸单位的车出来,走路上也没交警看出他未成年。
反观边想,也不知是不是去了南方几年的缘故,身材见高不见壮,单从身材体型来说,他早该被王隽毅这种肌肉男挤下老大的宝座了。
就是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懂看脸色不会说话,这几年来吃下去的营养都光顾着长肌肉不长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上车就把原本低气压环绕的边想给惹爆了。
边想金刀大马地在后座撑开两腿,指着王隽毅对副驾座上的姜维说,“待会儿下车狠揍这小子一顿,替爷解气!”
王隽毅当下嚎出一嗓子,车子在马路中间打了个大S,把后头的车吓得一惊一乍。
边老大几年不见依然手黑,才刚见着呢就要给顿大的,真是积威犹存令人惊悚!直接把王家的傻儿子给吓得车都不会开了。
“好好开车!”
车里又爆出一声吼,这辆军车再这样危险驾驶下去真是分分钟要跟交警叔叔们打一通交道。
泉城这边现在已然是王隽毅跟姜维的地盘,两名少爷直接带着边想大找了家会所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大概是有提前交代过,会所经理提前恭候在大厅等着他们几位爷,一见他们就赶紧迎了上去笑成朵花地把所有新年吉祥话都给秃噜了一个遍,然后在他们面露不耐之前带着他们去了一早安排好的贵宾厢。
大年初一下午两点多,这个的时间出来玩儿的实在有点玄幻,鉴于哥们仨好几年没见面,加上边老大心情不美丽,便交代了酒水后吩咐下去关门不许打扰。
边想家的事其实王隽毅他们多少有从父母那边听到一些,以前跟沈昀佳斗智斗勇的时候他俩也作为二师兄和沙师弟跟在边大圣身后没少打下手,已知的种种再结合今天边想出现的时间地点还有整个人的状态,稍加推测都能知道他们老大那是在沈家闹了不快。
那天哥们三人最后喝了个酩酊大醉,一些可说的、不可说的、想说的、不想说的都尽在不言中没有具体阐明。
姜维酡红着双颊拍拍边想说:“哥们还以为这个后妈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谁晓得后头还有这些招。兄弟你千万挺着,这码子烂事总该会有个头儿,我们如今年纪都差不多了,大王明年打算入伍,你我也快大学了,方向选好了,家里资源再利用一把,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各自发展了,谁都不理这些破事!”
王隽毅醺醺地靠过来,大着舌头说:“是……是这个理!老……老大,来我们再来一杯,不想这些破事了,来说说你在鮀……鮀城那边的日……日子……”
边想嫌弃地把他那颗头推开,“你丫一喝酒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老大,大王说得对啊,跟我们说说呗,鮀城那边好玩吗?要不找个时间我跟你大王过去找你玩儿?”
鮀城好玩吗?
边想瞥了俩大兄弟一样,抿着红酒嗤笑着:“还不是那样,小城市小地方,遍地摩托车三轮车,交通奇烂,人一开口全是听不懂的鸟语方言……”
然后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过挺热闹的,半夜睡醒肚子饿出去找个吃的贼方便……也有很好的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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