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在经济落后的Y市,七八百是寻常工资,餐厅服务员一般是四五百。林兰在xx厂,三班倒也不过一千二三的样子,虽然现在的xx厂已不比当年辉煌了,但这依然是让普通人艳羡的。这就是Y市、石城的现实。
以余勇的情况,自已做个小生意或者当个大车司机收入会好一些,但那也意味着没有了照顾人的时间。当个普通的上班族,最起码一开始的收入不会过千,可能勉强够吃饭,却绝不够林兰的治疗:刚刚他已经接到了黄主任的电话,林兰的指标还好,但估计很难达到自理的程度,有很大几率左半身会失去行动能力。
后期的护理,复健,很多都不在医保范围内,困窘如斯,余勇还能安心地打一份工吗?不会走邪路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这么几年的殚精竭虑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林兰还不到四十岁,还有正常的生理期。
他是医生能够理解很多事,但余勇呢,即使是儿子,他也是不方便贴身做这些事的,他也舍不得他的弟弟做这些事。
那么如果请人,Y市一般做饭打理家务的保姆是五六百,好一点的大概一千以内就可以找到,但伺候病人的,还要专业点的,一千五能找到就算运气。
陈大姐是一天六十,现在她只需盯着ICU,还没上手,但她的口碑很好,目前看来也很负责。慕辰原本打算是在这段时间里多观察,如果可以,他想请她长期照顾。
那么,如果真的请到陈大姐,余勇找的工作很可能连这笔钱都支付不起。
东想西想,慕辰悲催地发现他根本不敢拒绝余勇,是的,不敢。
他怕他的拒绝会让他一直看护的小孩自毁前程,最终再走上歧途,那样他一定会后悔的,会非常非常后悔的。
他知道,他承担不了这样的结果。
那么,只能接受吗?慕辰想到从小到大,他还不曾对哪一个女孩子动过心。即使从中学到大学,暗示明示他的人一直都有,但没有一个人打动过他。
他是典型的外热内冷,因为怕失去,索性不拥有。能走到他心里的人很少,但走进来的,他都会一腔热忱,毫无保留。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杨丽这个自私的母亲,从来没有被淡忘。他记得她的精明强干,更记得自己父亲的痛苦,记得她表面高冷内心的凉薄。这让她对精明的女孩从内心深处不信任。
而林兰则是另一个典型,她看上去温软善良,却没有能力经营好自己的人生,日子过得粗糙潦倒,她还自顾沉浸在自己的少女情怀里:为一个莫名的人莫名的付出着。
也许她享受着自编的苦情戏里女主的奉献和牺牲,也许她只是活在自已营造的被爱被重视的感觉里,但无论如何,对余勇,她又何尝不是一个无知自私的母亲。因为她,慕辰对靠近他的看起来温柔漂亮的女孩都会心存警惕。
即使是和他走的最近的同桌徐蓉蓉,他对她经常执着于鸡毛蒜皮的小情绪也很厌烦。也许在她的同学爱人俞晓川那里看来,那些都是专属女孩儿的娇俏可爱,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但慕辰每次听徐蓉蓉唠叨那些琐屑的事,他都会很烦很烦。
徐蓉蓉和俞晓川大学毕业都没有再读研,直接回了石城工作,去年已经结婚,这个婚礼算是给他们这段从中学到大学到工作水到渠成的爱情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慕辰作为两人的同班同学,被专门请回来当了伴郎。他虽然觉得他们这样也挺好,但还没有好到让他羡慕让他自己也去找一个女朋友的程度。
因为知道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慕辰还真没有奢望过和哪个女孩特别合拍的共度一生,他只是做好了一切随缘的准备。
到了现在,既然放不下这个亲人,慕辰也不再为难,他从来不是拖沓的人——反正也没有心仪的人,暂且答应余勇也可以吧,大概。
等再过几年,毕竟一期士官也要三年,那么三年后,这小子真的长大了,林兰也稳定了,他功成身退也是可以的吧,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就是结婚还有离婚一说呢。
不管怎样,先度过面前的难关再说,余勇总归是不会真的伤害他的。
即使已经被伤害,也怀有迷之自信的慕辰把事情梳理一遍,自以为找到了解决现状的办法,勉强睡了过去。
他丝毫没意识到又把自己送进了更深的坑里,也没有发觉他把更多不属于他的负担抢着抢着地扛到了自己肩上。
第二天慕辰醒得很早,但出来后才发现余勇已经在厨房了,而屋里也飘着一股白粥的香味。
他进了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好,又上了药,出来才发现余勇正站在门口,慕辰,“怎么了,想用卫生间?”
余勇摇头,目光忐忑。“我煮了粥。”
慕辰点头,“嗯,你还疼不?泡下去点没?”
余勇又摇摇头,“没事。”说着走到客厅。
慕辰一看,粥已经摆好到小茶几上了,还是只有榨菜丝,“先晾会,我再给你煎两个蛋。”
余勇,“不用了。”看慕辰挑眉看他,又解释,“疼,不想吃。”
慕辰顿住,“张嘴。”
看了看,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先吃饭,完了把药吃上,待会我再给你喷点药,再忍忍,过两天才能好。”
余勇点头,两人走到茶几前。慕辰坐在沙发上,余勇坐在他对面的小板凳上。慕辰看他缩手缩脚的坐得辛苦,忍不住说,“我们搬到餐桌上吃吧,看把你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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